也照亮了正对着床的穿衣镜。
镜子里,映出了我苍白失措的脸,也映出了我身后卧室的景象。
影像中,我身后的床沿上,一个穿着白袍的长发身影,正静静地坐着。
她背对着我,低着头,乌黑的长发像瀑布一般披散下来,遮住了她的头和大部分背部,只露出瘦削的肩线和刺眼的白袍。
这一刻,我全身的血液都停止了流动。我不敢呼吸,生怕一丝一毫的动静,就会惊动镜子里的背影。
我的眼睛死死盯着镜中的白影,生怕她下一秒会有什么动作。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秒,也许是几分钟。
她,动了一下。
缓慢地将低垂的头颅,一点、一点地向上抬起。
不……不要……
我在心里疯狂尖叫。
我想要闭上眼睛,眼皮却不听我的使唤,只能眼睁睁看着镜中的影像。
长发顺着她的动作向两侧滑开,先是露出苍白的后颈,然后是……
就在我要看到她侧脸时。
“叮咚——!”
门铃突然响起,打破了这窒息的空气。
我浑身剧烈一颤,像是从噩梦中被强行叫醒。
一瞬间,镜子里空了。
床上只有凌乱的被褥,它消失了。
小主,
门铃还在响,一声接一声。
我大口喘着气,是丈夫回来了吗?还是……
我跌跌撞撞地冲出卧室,跑到玄关,透过猫眼向外看去。
楼道感应灯亮着,昏暗的光线下,外面站着一个穿着快递员制服的男人,手里抱着一个纸箱。
“您好,快递!”门外传来催促声。
我颤抖着手,解开防盗链,拧开反锁,将门拉开一条缝。
“签收一下,谢谢。”快递员把单子递过来,根本没注意到我惨白的脸色。
我胡乱签了名字,接过了纸箱。
关上门,反锁,背靠着冰冷的门板坐在地上,纸箱滚落在一旁。
得救了吗?
是因为有人来了,所以她消失了?
我抬起手,看着掌心裂开的玉观音。裂纹像一道嘲讽的嘴角。
不,她还没有走。
那种被注视的感觉,并没有消失。只是变得更隐蔽了。
原来她一直都在。
十年前被我偷来的玉观音强行压制,如今封印破碎,她回来了。
我抱住膝盖,把脸埋进去,身体无法控制地颤抖。新家的温暖荡然无存,只剩下浸透骨髓的寒意。
箱子静静的躺在脚边,我瞥了一眼发件人信息栏,心口一紧。
打印的寄件人姓名,竟然是——
李婷。
我盯着那个名字,血液仿佛瞬间冻结。
李婷。
十年没有听过,也没有见过的名字。
像是一枚生锈的钉子,从记忆最腐朽的木板里,被硬生生拔了出来,带着刺鼻的腥气。
她为什么寄东西给我?她怎么知道我的新地址?
无数个问题在我脑子里乱窜,但都比不上此刻身后的寒意让我恐惧。
我手脚并用地爬起来,一把抓起纸箱。
很轻,摇晃起来里面也没有声音。
我把它扔进玄关的储物柜最底层,用力关上柜门,仿佛关上一口棺材。
“李婷”,这两个字像烙印一样刻在了视网膜上。
那一夜,我整夜都没睡。
卧室的灯彻夜亮着,所有的柜门都敞开着。
我蜷缩在客厅沙发上,耳朵竖得高高得,试图捕捉着房子里任何一丝不寻常的声响。
裂开的玉观音,被我放在茶几上,正对着我。它不再是护身符,变成了一个失效的警报器。
它没有再出现。
这种平静,比直面的恐怖更折磨人。
我知道她在。
一种被暗处牢牢锁定的感觉,挥之不去。
像是有一根冰冷的针,一直抵着我的后颈。
第二天,我顶着两个浓重的黑眼圈,给公司打电话请了假。
丈夫忙到天亮才回来,看出我的异样,问我是不是搬家太累,或者做了噩梦。
我张了张嘴,最终却什么也没说。怎么说?说十年前被我骗进防空洞引来的鬼,跟着我搬进了新家?
也许他会觉得我疯了。
我必须自己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