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心突然传来铁链绞动声,沉没的盐船囚笼重新浮出水面。
柳三娘的尸体不知何时端坐在铁笼中央,白发间插着七根淬银线编成的发簪。
阿菱的银锁突然发出蜂鸣,女童惊慌失措地指向尸体:"她的手指在动!"
沈知意快步上前,发现柳三娘僵直的食指正指着自己左耳。
银簪挑开耳道,滚出粒裹着蜡衣的盐丸。
捏碎蜡壳后,半张染血的丝帛在雨中舒展……
"契约上的保人印章...接下的我不知道"
小主,
陆云袖的刀鞘重重砸在青石板上。
"是家父的私章。"
暴雨中传来马蹄踏浪声。
二十匹鞍鞯缀银铃的快马破开雨幕,马上骑士皆着刑部皂衣。
为首的独眼男子抛来卷铁链捆扎的文书,锁扣纹样与阿菱的银锁如出一辙。
"沈姑娘要找的第三十七号库房。"
独眼人甩动马鞭指向江心。
"就在这新闸底座的暗格里。"
沈知意扯动淬银线织成的暗渠图,整张图纸突然在水雾中绷直。
银线交织处渗出淡紫色的汁液,渐渐显出新闸结构的薄弱点。
阿菱突然将银锁卡进某处节点,江底顿时传来沉闷的机械转动声。
"是排水闸的暗门!"
赵四指的声音突然从礁石后传来,老盐工官袍尽湿,手中握着半截断裂的玉带钩。
"当年杨显之就是在这里..."
他忽然踉跄倒地,后心插着柄刻有孔雀纹的短刃。
陆云袖的刀锋架在独眼人颈侧:"刑部的人来得倒快。这是谁的人?"
"不快些,怎么赶得上陆大人灭口?"
独眼人冷笑。
"令尊陆侍郎在会审前暴毙,尸首可还停在刑部冰窖。"
沈知意突然拽过阿菱,女童腕间的银锁不知何时已套在她自己手上。
锁芯弹开的刹那,淬银线如毒蛇般缠住独眼人的脖颈。
陆云袖的刀锋顺势划过,斩断的银线里竟飘出泛黄的纸屑。
"是令尊最后半页手札。"
沈知意接住纸屑。
"上面写着'银线缠足,孔雀开屏'。"
江底突然炸开巨响,新闸底座裂出丈许宽的缝隙。
浑浊的江水中浮起二十口铁皮箱,箱面牡丹纹与漕船上的如出一辙。
阿菱用银锁撬开最近的口箱子,里面整齐码放着的竟是裹着盐壳的河工名牌。
"都来了,不知道皇子们的人在哪里呢?。"
沈知意抚过名牌上的刻痕。
"每个名字都对应着背后的人"
陆云袖突然感觉背后的箭伤在隐隐作痛。
"三年前那支冷箭..."
她踉跄着扶住闸柱。
"原是家父派人灭口。"
哑女突然发出凄厉长啸,抱起柳三娘的尸体跃入江中。
血水翻涌处浮起大股淬银线。
沈知意看着这一切。
"陆侍郎的私章掺了砒霜和倭寇的毒药。"
独眼人捂着脖颈伤口冷笑,"盖印之人必会沾毒。"
暴雨骤歇,残阳从云缝中刺出血色光芒。
阿菱蹲在闸顶拼接最后半块玉珏,缺口处的孔雀尾翎突然弹起,露出暗藏的金箔密信。
女童对着夕阳念道:"三更灯火五更鸡,正是银线噬骨时..."
沈知意猛然转头,见陆云袖官袍下的淬银线正缓缓收紧。
赵四指临死前抛出的蜡丸在她掌心碎裂,裹盐的密信上只有八个血字:孔雀东南飞,五里一徘徊。
江对岸突然亮起数百支火把,新任河道总督的仪仗踏着血泊而来。
沈知意将最后半页手札系在镇魂铃上,望着阿菱说:"你该去京城看看刑部的冰窖了。"
女童解开银锁,二十枚刻着"冤"字的顶针滚落江面。
淬银线在暮色中最后一次震颤,将未尽的秘密织入滚滚江涛。
江风卷着盐粒拍在青砖上,沈知意弯腰拾起阿菱脚边的顶针。
女童腕间银锁不知何时缠上了陆云袖的刀穗,在暮色中泛着冷光。
"沈姑娘当真要让刑部冰窖?"
新任河道总督的皂靴碾过赵四指的断刃。
"那里存的可不是死人。"
沈知意将顶针按在闸门铜钉上,铜锈簌簌剥落处显出道细缝。
阿菱突然将银锁卡进缝隙,整扇闸门轰然洞开,腥臭的江水挟裹着盐晶喷涌而出。
二十具缠着淬银线的白骨随浪翻涌,每具骸骨的指骨都套着半截顶针。
"知意。阿姐有不得而知的苦衷。"
陆云袖的刀尖挑起一具骸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