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翰再次开口,语气坦诚得近乎直白。
“大东家给了学生两条路,留在竹叶轩或进入官场,皆是天大的恩遇,学生感激涕零之余,心中却...却有难言的惶恐与迷茫。”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然后直视柳叶的眼睛。
“不瞒大东家,学生二人,对官场已有些灰心。”
他坦然地承认了昨日的失望。
“并非畏惧辛苦,而是怕进去之后,身不由己,所学所用,皆非所愿,最终辜负了大东家的期望,也辜负了自己寒窗十载的初衷,那刘生...便是前车之鉴!”
柳叶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
这份坦诚的失望,在他意料之中。
“然而...”
张翰话锋一转,声音里多了一份不甘。
“让学生二人就此留在竹叶轩,安稳度日,心中却实有不甘!”
“并非嫌弃商贾之事,竹叶轩气象万千,学生亲眼所见,深知其伟力。”
“只是学生胸中所学,心中所愿,并非如此!”
“若不能施展,只图安稳,又与与昨日县衙中那等明哲保身之人,有何本质区别?岂非同样辜负了大东家因我们品性而给予的看重?”
他这番话,说得有些激动,但努力克制着,没有高声,只是语速加快,胸膛微微起伏。
赵文远在一旁补充道:“学生等并非好高骛远,只是...想做一些真正能利长远、有开拓之事。”
柳叶放下茶杯,眼中露出一丝饶有兴味的神色。
他对两人的印象更好了几分。
肯坦诚说出对官场的失望,又不愿在商行里随波逐流混日子,这份清醒和志向,比单纯的感恩或者盲目的服从更难得。
柳叶身体微微前倾,看着他们。
“那你们觉得,竹叶轩能做什么利长远,有开拓之事?或者说,你们想在竹叶轩做什么?”
柳叶笑了笑,又道:“竹叶轩立足辽东,根基在于商贸、船运、工坊。”
“你们在市场调研,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
“辽东安稳,商路畅通,工坊出产,船队往来,这些都是根基,在此根基之上,自然可以图谋更长远之事。”
“若你们留在竹叶轩,只要有能力,肯用心,无论是开拓新商路,管理一方产业,还是参与船厂新舰的设计督造,都大有可为。”
“船厂巨舰,你们也见过,那难道不算开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