撑着胳膊坐起来,后背和前胸的疼一阵紧过一阵,低头看腿,刚动了下,靴子“噗”地陷进一米多深的雪里头,拔出来时那股死沉的拉力,拽得他胳膊都酸,喘出的白气在眼前凝成雾,半天散不去。
这鬼地方雪太厚,必须弄点东西垫在脚下,把身子的重量摊开些,不然每走一步都得陷进半条腿,根本跑不快。
眼下能凑活用的,也就只能是弄副简易滑雪板,材料不缺,附近到处都是倒塌的松树。
“操……”张涵低骂一声,挣扎着往前爬,指尖终于够到步枪,攥着枪身往回拖。
手脚并用地扑到倒松跟前,他伸手就扯松枝。
枯硬的枝丫带着细刺,连手套都被扎破了,尖刺透过布面扎进手心,他不管不顾,一把薅下好几根,长短不齐地抱在怀里,松针落进领口,扎得脖子发痒,也顾不上扒拉。
摸出刺刀,反手就割背带。
“刺啦”一声,帆布背带被挑开道口子,顺着裂口使劲一拽,断成两截,边缘毛毛糙糙的,挂着几根散线。
可滑雪板这东西,他没摸过,甚至没好好看过,更别说做了。
只能凭着脑子里那点模糊的影子,把松枝往脚边一拢,长短粗细全不挑,抓起一根就往脚上捆。
就盼着这些枝桠能把重量分匀些,别再让脚陷那么深。
背带太短,绕两圈就到头了,张涵咬着牙把松枝往一块儿挤,使劲勒,指节都捏白了,枝桠间还是空着老大的缝,能看见雪从缝里冒上来。
捆另一只脚时,背带更短了。刚系好,抬脚试了试,松枝“哗啦”往下掉了两根。
“快点给老子整好啊!”张涵弯腰按住,手在身上摸了一圈,没别的能捆的,只能解开军靴的鞋带,抽出来续上。
鞋带也不长,接在布条上,勉强多绕了一圈,系了个死结,拽了拽,总算能把松枝拢在脚底下。
要是有时间,从松树皮上搓点纤维下来当绳子,肯定能捆得牢些,那样松枝摊得更平,陷得也能更浅。
张涵瞥了眼松树的断口,又抬头看了眼江对岸,风雪里好像又亮了一下,那点光透过雪幕渗过来,透着股说不出的诡异。
没时间了。
雪层看着平缓,脚底下却藏着被风堆起的硬壳,踩上去“咯吱”响,松枝擦着雪面往前蹭,速度慢得像蜗牛。
没走几步,就撞见横在雪地里的树干,得绕着弯子挪过去。
张涵想起什么,又折回倒松旁,薅了两根手腕粗的枯枝,攥在手里当杖,顶端被他用刺刀削了削,勉强能插进雪里借力。
把步枪塞进武装袋,扣紧搭扣,腾出了两只手。
试着把枯枝往雪地里一撑,身子借着那点劲往前滑了半米,可脚下的松枝没跟上调子,身子猛地往一边歪,他赶紧撒手松了一根枯枝,用手按住雪面才没摔下去。
不熟练就是不行。张涵喘着气调整姿势,双手握着枯枝,一下下往雪地里扎,借着那点推力往前挪。
松枝做的“雪橇”在平缓的雪地上晃晃悠悠,遇到藏在雪里的树桩就得停下来,用枯枝扒开雪看清楚了再走。
速度慢得揪心,可每一步都比刚才陷在深雪里强,至少脚底下松枝摊着,没再往雪窝里坠那么深。
手里的枯枝拄得更急了些,枯枝顶端在雪地里戳出一个个小坑,带着他歪歪扭扭地往前挪,身后留下两道浅淡的划痕,很快又被新雪盖了个严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