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一艘黄巾艨艟。
先是被吴军密集火箭点燃桅杆,又被虎贲天舟的侧舷雷光击中龙骨,发出不堪重负的断裂声缓缓倾覆时。
与此同时。
面容笼罩在清辉中的魏鹏举和其他几位早早盯着的玄都驿吏同僚,并未在意下方的舰船残骸与血水。
他们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那些随船沉没或漂浮在水面的黄天泥塑上。
奇异的一幕发生了。
一尊约有半人高,敦厚农人形象的黄天泥塑腾空而起,眉眼模糊却带着悲悯。
正是太平道宣传中“黄天”的化身之一。
黄天泥塑因常年受香火熏染,呈现出一种温润的暗金色光泽,此刻在水中下沉。
泥塑自发散发出微弱的黄光,仿佛有无数细小的声音在祈祷、在哭泣。
里面包含着阴乡民三十年来的香火信仰:
求雨、求子、求平安、求温饱……无数质朴而卑微的愿望汇聚而成。
只是还未等黄天泥塑展现出非凡伟力。
早就等候多时的玄都驿吏们,一个个握着法器,捏着术法,阴恻恻的围了过来。
对于这群天庭老油条神吏而言。
每一尊黄天泥塑可都是一笔笔唾手可得的功德币。
为首的那位驿吏,身形略显清瘦,法袍的领口绣着三道细微的银丝,显示其资历最深。
他并未立刻动手,而是袖手旁观,语气平淡,对身旁几位同僚开口道:
“我说哥几个。”
在这喧嚣的战场上却清晰可闻。
“眼前这些黄天泥塑,虽说已是无主之物。”
“但能否干净利落地捞上来,捞得多,捞得巧,可全凭各自的本事和眼力劲儿。”
“切莫因此等‘浮财’红了眼,争抢起来,失了体统。”
“若是让下面那些凡间将军,或是虎贲军的同僚们,看了咱们北极驱邪院的笑话。”
“说我们为了这点‘香火残渣’内讧。”
“那可就真落了咱们上官的颜面,连雷部的诸位真君怕是也要嗤笑我等不懂规矩了。”
魏鹏举话语刚落。
旁边一位身材微胖、面带和气的驿吏罗乌便笑眯眯地接话,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紫金葫芦:
“那是自然,魏兄放心。”
“咱们玄都驿吏办事,向来讲究个章法。”
“各凭手段,各记功勋,断不会为了这些许外快伤了和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