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3章 大战,一触即发!

“此外,”张巡的语气稍顿,目光投向西南方向,仿佛要穿透重重叠叠的山峦,看到那座被战火笼罩、危如累卵的成都城,“你亲自带领剩余八百多特战营精兵,一人双马!把你们压箱底的轻甲换上,把最好的弓弩带上!以最快速度赶往成都城外!”

“你们的任务,不是去硬撼吐蕃大营,不是去杀多少敌人!”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穿透云霄的决绝,“是要让城头上的守军看到!看到我朱雀军的旗帜在吐蕃狗贼的背后飘扬!听到我朱雀军的号角在成都城外吹响!弄出动静来!越大越好!”

“放火!袭扰!虚张声势!用你们最擅长的鬼魅手段,让吐蕃人以为我主力前锋已至!最重要的是,让守城的兄弟知道,援军未绝!张巡未死!朱雀军还在!我们正踏着血路赶来!绝不能让成都的军心,在我们赶到之前就崩溃了!若……”

张巡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和复杂,“若城破之势已不可挽回……你便带人,不惜一切代价,尽可能接应‘甲娘’一行人突围!她…不容有失!” 这“甲娘”二字,似乎蕴含着非同寻常的分量。

“末将遵命!定不负大帅所托!人在旗在!号角不息!”王玉坤抱拳,眼神坚毅如万年玄冰,再无半句废话,猛地一勒缰绳,双腿狠夹马腹!

“唏律律——!”枣红马人立而起,发出一声穿云裂石般的长嘶,前蹄在空中奋力刨动,如同燃烧的火焰!

旋即,它化作一道赤色的闪电,载着王玉坤决绝的身影,狂飙而出!

随着他手中一面绣着滴血匕首的小旗挥动,早已集结待命的一千八百多名特战营精锐如同被惊散的狼群,瞬间脱离了大部队。

其中一千人,动作迅捷无声,如同墨汁滴入雪地,迅速分成十股,利用地形掩护,朝着东北方向的丘陵、枯木林、沟壑地带,鬼魅般消失无踪。

而王玉坤则带着八百余骑最剽悍的战士,一人双马!

备用战马上驮着轻便的强弓劲弩和引火之物,掀起滚滚黄尘,如同一条狂暴的土龙,以雷霆万钧之势,绝尘西南,直扑战火中的成都!

帅令既出,整个朱雀军团如同一架庞大而精密的战争机器,在死亡的威胁和统帅的意志驱动下,开始了疯狂而高效的运转。

张巡的军令如同连珠炮般继续下达,精准、冷酷,不容置疑,每一个指令都关乎着这支大军的生死存亡:

“辎重营主官吴铁锤何在?!”

一名身材敦实如铁墩、满脸油汗如同刚从蒸笼里捞出来的将领,慌忙从一堆正被丢弃的辎重车旁策马冲来:“末将吴铁锤在!请大帅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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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声音因为紧张和奔跑而有些变调。

张巡目光如电扫过他:“听着!将随军所有‘霹雳弹’,立刻按小队分发至全军各部都头(百夫长)手中!每人……不,每都限领二十枚!一颗都不能多,一颗也不能少!”

“给老子强调清楚:这玩意是关键时刻扭转乾坤的杀手锏,不是给你们听响玩的!使用时机,只听中军号角!号角不响,哪怕刀架脖子上,给老子用牙咬也不许扔!违令者——斩立决!阖队连坐!”

他顿了顿,声音更冷,“另外,将所有‘伏远’巨型枪弩(床弩)和那五架宝贝疙瘩似的‘震天雷’巨型投石机,立刻撤出行军队列中央!交给后军‘磐石营’保护!未得本帅亲令,任何人胆敢靠近、擅动,甚至多看一眼——格杀勿论!它们,是留着给巴图鲁那条‘血狼’准备的‘开胃大菜’!必须完好无损地带到磨盘原!”

“末将明白!大帅放心!霹雳弹分发,巨弩投石机保护,绝无差池!”吴铁锤脸上的肥肉一颤,但眼神却异常坚定,抱拳大声应诺,立刻调转马头,扯着嗓子吼叫着冲向辎重队,指挥人手开始紧张的搬运和分发。

“长枪营、刀盾营主官何在?!” 张巡的声音如同淬火的钢鞭,在急促的行军鼓点和金属碰撞声中炸响。

“末将在!” 两声浑厚如闷雷的应答几乎同时响起。两位身材魁梧、如同铁塔般的将领策马越众而出。

长枪营主官李铁枪,面如重枣,虬髯戟张,一双大手骨节粗大,仿佛天生就是为握持丈八长枪而生。

刀盾营主官孙磐石,身形敦厚如磨盘,脸上横亘着一道狰狞的刀疤,眼神沉稳如古井,手中那面蒙着厚牛皮的巨盾边缘磨损得发亮,昭示着它曾抵挡过无数致命的攻击。

“即刻调整行军队列!放弃行军队形,改以‘铁砧’阵行进!” 张巡的手指在舆图上磨盘原的位置重重一点,“长枪营居中,枪锋前指,分三列纵深!刀盾营护两翼,盾牌连城!所有辎重车,无论大小,全部推到外侧,用铁链或绳索临时串联加固,与刀盾营共同构成临时壁垒!”

“弓弩手,全部藏于车后、盾墙之内!遇敌之前,不许露头!把你们的家伙都给本帅擦亮了!弓上弦,弩张机!长枪,给老子端稳了!刀盾,给老子顶住了!记住,我们现在不是行军,是推着一座会移动的铁山去撞碎敌阵!”

所谓的“铁砧”阵,核心在于方阵中央留出数条纵向通道,便于后续部队(尤其是骑兵)在接敌后能够快速穿越集结,形成强大的冲击力。

整个阵型如同打铁的铁砧,坚固沉稳,静待敌军这块“顽铁”撞上来,再由后续的“重锤”(骑兵)将其砸碎!

命令一下,整个庞大的队伍开始了高效却充满紧迫感的变阵。

沉重的车辆在士兵们号子声和鞭子的催促下,发出更加刺耳的摩擦声,艰难地转向、靠拢。

长枪兵们呼喝着,将手中沉重的长枪从背负状态转为挺刺姿态,雪亮的枪尖如同骤然生长出的钢铁森林,闪烁着冰冷的寒光,密集地竖起在队伍中央。

刀盾兵则迅速向两侧散开,伴随着沉闷的“砰砰”声,一面面沉重的盾牌重重顿在地上,紧密相连,瞬间在队伍两侧筑起两道钢铁与皮革构成的矮墙。

弓弩手们如同退潮般迅速隐入车辆与盾墙构成的临时掩体之后,只听得一片紧张的弓弦绞紧声和弩机张开的“咔哒”声。

空气中弥漫着铁锈、皮革和士兵汗水的混合气味,以及一种大战将至、令人血脉贲张的肃杀之气。

“白一行!” 张巡的目光锐利地扫过队列,最终落在一个略显单薄的身影上。

白一行面容尚显稚嫩,脸色因为肋下前日所受的箭伤失血而显得苍白,嘴唇紧抿着,渗出一丝倔强的血痕。

他努力挺直腰背,骑在一匹相对温顺的白马上,但微微颤抖的手和额角的冷汗,暴露了他正承受的痛苦和初临大战的紧张。

“末…末将在!” 白一行闻声浑身一颤,强忍着肋下撕裂般的疼痛,猛地挺直腰杆,抱拳应道,声音带着一丝无法完全抑制的颤抖,但更多的是被点名的激动和决然赴死的勇气。

张巡深深看了他一眼,那目光仿佛能穿透铠甲,看到他肋下渗血的绷带。

没有多余的安慰,只有最直接的信任与托付。

张巡猛地从怀中取出一枚冰冷沉重、雕刻着狰狞虎头的青铜虎符,递了过去:“白一行!带上你最信任的三百亲兵飞骑!一人三马!不惜马力!哪怕跑死马,也要给老子在明天日落前,追上刘志群!”

他的声音斩钉截铁,不容置疑,“告诉他,吐蕃一万伏兵正像毒蛇一样,沿着清溪河谷潜行,目标就是他的侧翼!让他立刻放弃原定路线,向北绕行黑风岭!避开伏击圈!然后,”

张巡眼中爆发出炽热的光芒,“让他给老子用最快的速度、最猛烈的姿态,像一把烧得通红、淬了剧毒的尖刀,撕开一切阻拦!目标只有一个——磨盘原战场侧翼!告诉他,本帅在磨盘原等他来‘打铁’!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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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巡的声音陡然变得冰冷如九幽寒风,“就等着给本帅,还有这数万朱雀儿郎,收尸吧!”

话语间充满了对刘志群那闻名全军的悍勇与执行力的绝对信赖,以及将侧翼安危系于一线的巨大压力。

白一行只觉得手中的虎符重逾千斤,冰冷的触感却让他因伤痛和紧张而有些昏沉的头脑瞬间清醒!

一股热血直冲顶门,苍白的脸上涌起不正常的红晕。

他紧紧握住虎符,仿佛握住了全军的一线生机,嘶声吼道:“末将遵命!纵粉身碎骨,亦必将军令送达刘将军手中!大帅保重!”

话音未落,他已猛地一夹马腹,白马长嘶一声,如离弦之箭般冲出。

他身后的三百亲兵飞骑,早已准备妥当,人人三马,如同三百道白色闪电,紧随其后,脱离了大部队,带着决死的使命和时间的赛跑,绝尘向东北方!

“张小虎处……” 张巡略一沉吟,目光扫过旁边如同阴影般存在、一直沉默不语的赵小营,“小营!”

“下官在。” 赵小营无声无息地从张巡侧后方策马上前半步,仿佛他从未离开,永远处于最便于接收命令和观察全局的位置。

他的眼神依旧锐利而冷静,仿佛刚才那足以改变战局的紧急军情,只是日常事务。

“张小虎身边有不良府联络人‘山鹞子’。” 张巡语速很快,“你立刻以最高等级飞鸽传书,用‘血羽’密令通知张小虎:敌军万骑扑向葫芦口!他那条涪水粮道,即将水浑浪急!让他立刻脱离河谷险地!放弃葫芦口隘路,保存实力为上!利用蜀中密林沟壑,层层设伏,步步阻击!务必死守待变!记住,稳住阵脚,保全人马是第一要务!蜀中那些迷宫般的密林,就是他最好的‘城寨’!告诉他,”

张巡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惜和坚定,“粮道暂时可弃!人,必须给老子活着带回来!本帅还要他这把快刀,砍向更凶恶的敌人!葫芦口的仇,磨盘原上一起报!”

“遵命!” 赵小营没有丝毫废话,抱拳领命。

他左手在袖中极其隐蔽地做了一个手势。

远处,一名伪装成普通传令兵的不良人立刻从随身皮囊中取出一只体型更小、羽翼边缘带着一抹暗红的小巧信鸽。

赵小营迅速用特制的炭笔在极薄的油纸上写下几行加密符号,塞入特制的小竹管,绑在信鸽腿上。

那信鸽振翅而起,在空中划过一道几乎难以察觉的灰影,朝着东南方向,张小虎粮道所在的位置,疾飞而去!

……

……

东北方向,磨盘原外围三十里,野狼沟。

枯黄的茅草在寒风中起伏如浪,发出呜呜的悲鸣。

沟壑纵横,怪石嶙峋,光秃秃的树林如同张牙舞爪的鬼影。

一支百人规模的特战营百人队,如同真正的幽灵般潜伏在沟壑的阴影和枯草丛中。

队长“疤脸”陈武,脸上那道从眉骨划到嘴角的狰狞刀疤在昏暗光线下更显凶戾。

他伏在一块冰冷的岩石后,耳朵紧贴地面,布满老茧的手指在泥土上轻轻划动,感受着远处传来的、极其微弱但密集的震动。

“头儿,来了!听蹄声,至少三十骑,轻装,速度很快,是探路的‘狼崽子’!” 旁边一个绰号“夜猫子”的年轻斥候压低声音,眼中闪烁着猎人看到猎物般的兴奋光芒。

陈武嘴角扯出一个冰冷的弧度,露出森白的牙齿:“准备‘迎客’!一号、二号陷马坑,绊索组,弓弩手听我号令!记住,不要活口!速战速决!把尸体和痕迹处理干净!”

十几名特战营士兵如同狸猫般无声散开。

两人一组,迅速在沟壑入口和狭窄路径上布置下伪装巧妙的陷马坑,坑底插着削尖的硬木桩。

另外几人则在稍远些的枯树和岩石间拉起了涂满泥浆、近乎隐形的坚韧绊马索。剩余的弓弩手则藏身于岩石缝隙和高处的枯树杈上,弩箭上弦,箭头闪烁着幽蓝的光泽——显然淬了剧毒。

片刻之后,蹄声渐近。三十余骑吐蕃轻骑出现在沟口。

他们穿着便于行动的皮甲,背负短弓,腰挎弯刀,脸上带着高原人特有的粗犷和长途奔袭的疲惫,眼神却依旧警惕地扫视着两侧。

领头的小头目叽里咕噜说了几句,队伍稍稍放缓速度,散开队形,准备穿过这片看起来危机四伏的沟壑。

就在领头几骑踏入沟壑不到十丈的距离——

“噗通!噗通!” 两声沉闷的巨响伴随着战马凄厉的嘶鸣骤然响起!

两匹健壮的吐蕃战马前蹄踏空,猛地栽进伪装巧妙的陷马坑中!

锋利的木桩瞬间刺穿了马腹!马背上的骑士惨叫着被巨大的惯性甩飞出去!

“有埋伏!” 吐蕃小头目惊骇欲绝,嘶声大吼!

“嘣!嘣!嘣!” 回应他的是弓弦剧烈震动的闷响!数十支淬毒的弩箭如同致命的毒蜂,从岩石后、枯树上、草丛中激射而出!距离太近,速度太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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瞬间就有七八名吐蕃骑兵被射中要害,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栽落马下!箭毒见血封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