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丰二年暮春,汴京的晨光总带着几分黏腻的暖意。
紫宸殿外的汉白玉栏杆被晨露浸得微凉,殿内却因珠帘后的身影,透着一股无形的压力。
元丰帝赵曦端坐在龙椅上,玄色龙袍上的十二章纹在烛火下泛着暗金光泽,他指尖摩挲着御案上的鎏金镇纸,目光掠过阶下百官,最终落在了枢密使的徐子建身上。
“陛下,”珠帘后的曹太后声音隔着珠玉碰撞声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幽州路新定,走马承受司掌军情监察,干系重大。老身举荐枢密院都承旨王中则,此人在宫中任职十余年忠心耿耿,又素来恭谨,不如让他替你分忧吧。”
赵曦抬眼,视线穿过珠帘落在太后隐约的轮廓上,苍白的脸上没什么表情,语气却藏着几分坚持:“母后,王都承旨虽有忠心,只不过从未在地方州路任职,若是将他调往幽州,怕是力有未逮。
幽州刚经战乱,军民需安抚,走马承受司不仅要监察,更要会调和。
皇城司百户张永,前年随朕巡查河北时,处事细致,又懂如何与地方将官相处,比王都承旨更合时宜。”
阶下顿时起了些微骚动。
禹州郡王赵忠全穿着紫色官袍,率先出列躬身,腰间的玉带。
那是太后前日赏赐的御制玉饰。
随着动作晃出刺眼的光:“陛下,王都承旨乃太后举荐,又有十年实绩,张永不过是皇城司小官,资历浅薄,恐难服众啊!”
他眼角余光扫过徐子建,见对方始终垂着眼,又补了句,“再说,张永与徐枢相素来亲近,这走马承受司若归了他,幽州路怕是……”
“赵郡王此言差矣。”
徐子建终于抬步出列,紫色官袍衬得他身姿挺拔,声音不高不低,却清晰地传遍大殿。
“走马承受司重在‘察军情、传密信’,而非资历高低。前年幽州新复,张永奉皇城司之命传递密报,三次穿越辽军防线,从未出过差错;
且他出身寒门,无党无派,更能公正监察。臣以为,陛下所选,甚合情理。”
曹太后握着佛珠的手紧了紧,珠帘后的身影似乎往前倾了倾:“徐枢相这话,是说哀家举荐的人比不上一个小小的百户?”
“臣不敢。”徐子建垂首,语气依旧平稳,“太后与陛下皆是为了北疆安稳,不过择人标准不同罢了。
臣以为,可让张永先任代理走马承受,若三月内无功绩,再换王都承旨不迟。”
这话既给了太后台阶,又护了赵曦的决定。
赵曦立刻接话:“徐枢相所言极是,就依此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