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命悬悬崖.亲王受厄.张弓射雕.自逞英雄

英雄吁天录 剑南生 5378 字 8天前

夜色黯然,天空更加阴沉的可怕,四下只有北风吹冷大地,仿佛山趾之下还传来野狼的嗥叫,除此之外似乎其它野兽的叫唤。袁承天这时才有机会仔细打量这山巅,只见南北周长几十丈之余,其间罗列杂石,每一块都逾千斤之重,所以它们不为北风所动,经年累月在那放着,仿佛一位智者看透天地,看透古往今来的兴衰战事。

袁承天不畏艰辛,在北风催打之下向西北寻去,虽然头顶天空是大片大片的雪花扑打而来,可是他都不在乎!这点困难又算什么?想当年他小的时候,同龄人都在父母呵护之下成长,而他却早早踏入尘世,为生存四处奔走,向人家乞讨,有时人家非但不给他馒头,还会用木棍击打他瘦弱不堪的身体——因为击打一个小乞儿不会被律法所追责,因为他只是一个无依无靠,孤苦伶仃人人尽可欺负的小乞儿!所以他早早便感受到这人世间的凄凉,在这世上除了爹爹和娘亲是真心呵护他,保护他,别人都是虚情假义!他也在大雪天沿街乞讨,虽然受尽别人的白眼,可是他从来没有自暴自弃,因为他心中明白,你若一蹶不振,岂不正是别人想看到的,更况且圣人有云: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又曰: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

忽然一阵北风急旋而来,裹挟着袁承天不由向前冲去,因为这一路他背负这位普来孙亲王已是筋疲力尽,力有未逮,更兼山巅之上北风呼啸,吹得人头脑发晕,又兼此时肚中饥饿,更加承受不起,脚下难免虚浮,任由东南西北风吹来摇去,心中仿佛一片空蒙,心无所着,眼前仿佛又现那清心的妩媚多姿的容颜。忽然一阵北风急旋而来,吹散了清心的容颜,于苍茫之中又出现了碧儿那欲嗔还休,欲怒不止的戚戚愁容——想见她娘亲早去,而今爹爹又去,在世上她似乎再无至亲之人,至于这位掌门大师兄也就罢了,不必再提,因为傅传书总是心中藏着害人的计谋,从来都不是光明正大,所以碧儿心中从来都未看重他,以为他现在虽是掌门,实在不堪重用,可是爹爹临殁前却将那掌门信物衣钵交给他,让他执掌这偌大的昆仑派,实在有些让人想不通。可是后来想想大师兄定然使了非常手段,挟迫爹爹交出这掌门信物,否则爹爹再糊涂也不至于将掌门之位交由他执掌,可是现在一切都成事实,再怎么去做都是于事无补!可是她又实在不愿意见到这昆仑派在大师兄执掌之下日渐沉沦,以至于置身于万劫不复地步。

忽地此时昊天之上忽地一道惊雷自上而下,在这山巅之上爆炸开来,只在袁承天身前二丈之处。他顿是从臆想中惊醒,只见眼前不远处有座大石被这惊雷炸碎,显出山洞,里面黑魆魆不可见人。他便从腰间取下火折,打亮照明前进,只见是个深不见底的山洞,里面却是湿漉漉,既便如此也比外面强之百倍,因为可以抵御刺骨的寒风。他四下张望一下,不见有什么异样,便转身出洞。只是他还是过于疏忽,全然未注意到这山壁之上刻着罗刹语,只是那些文字曲折仿佛蝌蚪,所以当下他并未留意。

他来到普来孙亲王身边,只见他有些僵立似乎血脉凝滞,不能能行。他便以自己体内真气融会贯通于他体内,因为世上之人经脉穴道皆是相同,并不分彼此和种族。所以袁承天打通他的经脉,不一刻这位亲王便恢复如常。袁承天当下也不及多言,带他到那山洞之前,说明可以栖身避风,不为其害。这位亲王自是喜出望外,奔进山洞,可是新得忧愁又自随之而来,肚腹之中已是饥肠辘辘,叫个不停。袁承天适才于寻找这山洞之时发现山石之旁竟生长有桃树,上有果实,虽然已干枯,可是似乎还可以食用。他出洞跃上山石摘了几枚,转身进洞,给了这位亲王三枚,自己留下二枚。亲王见这桃子已然干瘪,而且上面蒙有尘土,眉头不由皱了皱,说什么也吃不下去——因为这位亲王一向养尊处优,几曾受过这奔波劳顿之苦,又况且现在又在绝境之中,所以他不免有些气愤交加,心中不由对这袁承天甚为恼怒,心想都是这个浑小子挟持自己到了这不毛之地,上不着天,下不挨地,生死茫茫不可预知!如果不是他挟持自己而来,此时正在亲王府中饮着葡萄美酒欣赏歌妓舞蹈,有暖炉洋洋,真是说不出的惬意……可是目下自己却身处危境,似乎随时都有性命之忧,——虽然现下这袁承天对自己还算恭敬,可是将来未始不会忽起杀人之心,因为自己武功不济,全然不是他的敌手,想到此他心中不由升起隐忧,四下打量,盘算如何除却这个绊脚石。

袁承天那会想着这位亲王心中打着害人的主意。他又将那枯树枝折来堆在洞中点燃,立刻暖意上来,不再寒冷。普来孙亲王并不看他,也并未说出感激的话,似乎袁承天所做之事本就天经地义。袁承天心知他定是恼看自己挟持他而来,受这苦楚,所以也并不放在心上,对他坦然受之。

篝火之光照着石壁,袁承天倒不如何十分在意,可是这位普来孙亲王忽然见到那石壁之上所刻之文字,便是一惊,因为这分明是罗刹文字,记载本国的武功秘要——是为科斯特霍洛月家族的武功,其间包括内功心法、刀术、剑术与暗器手法!——其实这罗刹国的拜月教教主伊凡便是出身于这科斯特霍洛月家族,本应武功卓然,然而身手武功却是平常,只因未习练到这科斯特霍洛月家族真正的武功秘要,否则也至于为袁承天所败,要知其家族武功从不外传,只有本派弟子可以习练,外人无法修练。可是这家族武功秘要于百多年前付之一炬,从此世间再无人可以习得真正的家族武功,虽有所得也只是皮毛,不能登堂入室,不得共密要,所以拜月教虽声名甚威,却于武功一道不甚了了。

普来孙见了这石壁之上的武功文字,自然大喜过望,也顾不得吃袁承天给他的桃子,便盘膝潜心仔细观看石壁之上文字,看到紧要处,便手舞足蹈,一时不能禁止。袁承天见他这情状,便知这石壁之上定然刻着什么武功密要,只是可惜自己不懂罗刹语,所以不能领悟其中之意,只有作罢。

普来孙亲王知道这位中土小子不识这石壁之上的文字,所以对他不理不睬,只是一门心思钻研这武功密要,只是有一点他全然不明白,世间之武功大同小理,可以说殊途同归。习练武功如果内力不济,抑或领悟资质不够,难免会走火入魔,经脉分崩离析危及于性命,只可惜这位亲王却然不明白这道理,本无资质,却要强行习练这武功,不免经脉异动,气息走入岔道,身体迟滞,四肢不能动弹。这位亲王想要急欲求成,枉想一蹴而就,世上武功焉能如此容易便练就大成。

他此时急欲求成,结果气息岔了,经脉不受控制,走火入魔,脸色潮红,呼息不畅,如果此时无人出手这位亲王非经脉俱崩,身死当场不可。袁承天见情势危迫,便不加思索,出掌抵他命门穴,以内力摧动他体内的乱走乱撞之经脉气息。好一会这位亲王体内的经脉才趋于平和。袁承天也因他大耗体内内功心法,可是他觉得救人危难总是不错的。

普来孙亲王见他气息微弱,躺在一块石上休息,心想:他此时已是强弩之末,只要自己以石相击,他定然身死无疑!可是适才他可是以自己内力救危于自己,否则现在死得只怕是自己!自己趁人之危,落井下石,似乎不是英雄所为;可是待转他恢复体内武功,自己再下手似乎为时已晚,才也不能够轻易得手。一时间他头脑之中思想浑乱,一会是要趁此时机杀了这个中土小子,一会是不可以,这样太不人道,不是英雄好汉所为,是为人不齿的无耻行径,一时之间思绪万千,不得要领,所以他便在这山洞走来踱去。

篝火忽然啪地一声,响了一下大约是烧干柴所致。袁承天从沉唾之中惊醒,因为这一路奔波实在困乏所以头一着地便入沉,可是虽然在睡梦之中,而精神却不为外物所萦,依旧神情注于头脑,警觉自然异于常人,所以木柴响了一下,他便从梦寐之中惊醒,只见这位普来孙亲王神情凝重,正自来回踱步,似乎心事重重,有什么事做不了决定!

可是当他见到袁承天醒转,心中便后悔连连,恨自己错失良机,没有出手杀了这个中土小子,只怕以后再要出手杀他更加困难了。可是事已至此,也没有别的办法,只故且放之。袁承天从他的神情之中也隐约猜出他心中所想,心想:书上说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诚不欺我。他又向篝火添柴,火光映着二个人的面目,只是一个是坦荡荡,无所欺心;而另一个却满腹心事,要行杀人计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