敞轩一面临湖,有家仆们在划船收着残荷。湖面微波粼粼,在安静的大环境下又显出几分灵动。
二人凭栏而坐,家仆煮上水后被柳亚泽挥退下去,四面静得连虫鸣声也听得见。
柳亚泽道:“沈兄如何也这般得闲?”
沈观裕摇扇道:“你这个执掌皇陵建造的工部尚书都闲了,我这个区区都御史,有什么理由说忙?”
柳亚泽失笑,说道:“沈兄见笑。皇陵修造虽然重要,但具体掌管此事的却是工部侍郎他们,我这个挂职的尚书,还真不敢担什么功。倒是沈兄你,近来不是操心着谁来替大行皇后灵前执孝的事么?”
沈观裕扬了扬扇子,笑道:“我也不过是瞎凑热闹。这本是礼部的事,于我这都御史有何相干?不过是因着我与文正公如今乃是亲家公,因而撇不开去罢了。”
柳亚泽笑笑,执壶沏了茶。沈观裕放扇来接茶的时候他冷不防瞄到扇上的字画,只见笔力雄浑运转自若,一树雪梅盘虬有劲,不由放壶道:“沈兄这扇子绘得极好,可否借兄弟一阅?”
“哦。”沈观裕将扇子递过去,不以为意地道:“扇子也并非我的,乃是皇上赏于我的。”
皇帝经常会赏些小玩意儿给身边近臣,柳亚泽倒也不以为然。认真看了看这笔迹,目光再落到落款之上,那神情却不由微怔起来,“这是丁太师亲笔所绘?”
“正是。”沈观裕举起杯来吃茶,淡淡道:“早两年皇上因病谈及朝中旧臣,不免提到丁太师,正好手上有把这扇子,便就随手赏了我。”
丁太师是为太师,皇帝手上有他绘制的扇面并不奇怪,但自赵隽出事之后丁府一家也没落了,虽没获什么大罪,终归身份已敏感,这些年不但字画铺里不敢出售丁家的字画,就是从前收藏着有的也不敢拿出来招摇过市,沈观裕在这个时候堂而皇之地拿着赵隽老师的字画出来走动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