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鼓鼓的宴君安实在少见,楚阑舟活那么大年纪也没见过几回,上一次见这样的宴君安还是她初成魔尊的时候,宴君安来兴师问罪,他们立场不和,最后自然也是分道扬镳。
这一次,小魔尊却趴在宴君安的背上,揉了揉被咬疼鼻子,兴高采烈给他指路:“那边是我的墓。”
楚阑舟爱热闹,不像旁人喜欢把墓设在僻静处,而是设在墓堆里,硬和豹军的那群人挤在一起。
宴君安轻轻抬手,指尖划过那座碑文,历史的尘埃如轻纱将她的名姓重重掩埋,在他的擦拭下逐渐显现出来,重登天日。
楚阑舟看着宴君安摹画自己名字的指尖,不知怎得觉得有些脸热,小小声替自己辩解道:
“......又不是人,我原本不想立碑的,可杜若说,人得有归处,我拗不过她......但是,我的归处不在这里。”
楚阑舟的声音越说越小,到了最后几乎变成了气音响在他的耳边。
她羞极了,悄悄把脸埋在了宴君安的后背上。
落地归根,人死后会留下白骨,再厉害的魔尊仙君死后也不过只是一捧灰烬,须弥便会消逝在天地间,所以凡人在乎碑文墓地,仙人在乎的却是魂灯。
可百年之前,魔尊就把自己的魂灯给了一个人。
真心却最难遮掩,她话中含义说得极为隐晦,一句话转七八个弯子,遮遮掩掩,躲躲藏藏,却也掩饰不住,彻彻底底展露在他面前。
旧日回忆与今日的对话交叠,这份真心早在时光的沉淀下化为利刃,刺得他的心下一片鲜血淋漓。
宴君安明明还在生气她之前的事,到了如今,哪怕知道这是魔尊有意卖惨,却哪还能气得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