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珣轻轻自她发顶抚下去,手紧绷着, 还在后怕。
若是他来晚一步, 若是他率军入京后选择了直接杀进宫, 先发制人,而非听说她被困在镇国公府后,先来寻她,此时此刻,她怕是已经沉于湖底。
他看得出影卫的痕迹,那箭一出,自然也猜出来了她在做什么——以身设局,慷慨赴死。
倒是长能耐了。
他不知是气她要为他而死更多些,还是震颤更多些,但眼下这刻,唯余心疼。
是他先前考量得不够周全,才被逼至如此,累她担惊受怕,是他赶回来得太慢、太晚,才累她身入险境。
那日他伤势太重,只撑着将东宫的假象布置好,仓促带着剩下的影卫从通往京郊的密道脱身——刚进密道他便失了意识。
但凡尚余一丝神智,他都会先安顿好她。
宁珣身上最重的伤,是肩上中的那一箭。
那日送走衔池后,他便回了书房批阅政务。
不知过了多久,他腰间那只白底绣鹤的香囊突然掉在地上——是衔池临走前送他的那只。
他俯身去捡,只那一霎间,一箭自窗外而来,似携了万钧之力,狠狠钉入他左肩。
若不是他正俯身去捡那只香囊,以这箭的角度和力道,当是正该被穿透心肺。
那人不知是怎么混进的东宫,只射了一箭——本也只需要一箭,便消失得毫无踪迹。
影卫忠心,一路将他护送至北疆。
皇帝对他的疑心,倒也不是毫无缘由——北疆本就是他留的最后一步退路。
只是从前宁珣能倚仗的唯有自己在北疆布下的暗棋,而这回多了一个宋轩,省去不少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