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南屿不喜欢自己的长相。她的眉眼酷似父亲,浓且冷酷,对镜时她会让她想起许多痛苦的往事。
为了冲淡这种不快的印象,她学着让自己眼神柔和多情,在这副躯体上重塑属于自己的神态。
鼻子嘴巴和下巴像陶良女,秀气尖俏。读书时脸庞圆润,有一个小小酒窝,现在清瘦了,酒窝也随之消失。
她想起母亲,越想心头越有火烧般的痛。起床脱了衣裳,她拧亮台灯,在镜子里看赤裸的自己。
她的躯体来自于母亲,也几乎跟母亲一模一样。
她们拥有同样的乳房,同样的子宫,同样瘦削的体态,手脚细长,淡茶色的皮肤上稀疏地点缀黑痣,线条从胸乳滑落到小腹、到腰间,凸起或陷落,收束或展开,肌肉与脂肪如此完美地凝合在她们相似的骨架上。
新鲜圆润的身体,从另一个女人体内形成、诞生,她们共享最秘密的秘密:人类的起点,生命的渊薮。
陶南屿把手伸到背后解开内衣。扣子有点儿难解,她忽然想起自己的第一次。
当时的男朋友也是第一次触碰女孩的身体,又大胆,又紧张,手指抖得连陶南屿都要喊停。他和陶南屿面对面,试图迅速地解开女孩的内衣--但他不知道那些简单的结扣如何在陶南屿背后连接成坚固的保护罩。
陶南屿只用一只手便挑开了内衣背后的两颗结扣。她轻快脱下最后一件衣物,在对方热切的注视中红着耳朵,不知该装坦然还是害羞。
她现在还记得一切结束后,对方要给她穿好内衣,在她身后努力研究内衣那奇特又不奇特的结构,发出叹息:好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