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调黏腻甜蜜,目光却带着审视, 像一只缠上来撒娇的长蛇:“胜玉, 为什么不理我?”
胜玉僵了僵, 拿着木篦的手微顿。
她也抬眸, 和镜中的李樯对视一瞬。
接着垂下眼睫。
“要去哪里?见什么人?我有点紧张。”
原来在想这个。
李樯放松下来, 笑了,却还习惯性地带着嗔怨:“你满脑子只有正事, 没有我是不是。”
胜玉干干笑了笑,好像真是紧张得手足无措的样子。
李樯便放开她, 退后了些许, 不再跟她玩闹。
“你别害怕, 不会叫你有事的。”
胜玉握着一束长发无意识地轻梳, 看着镜面中李樯的脸。
他神色中难掩神采,倨傲和桀骜都仿佛是他与生俱来的光环。
其实胜玉是可以理解李樯的。
如果她是一个旁观者, 眼看李樯身负赫赫功名,有叔父在身后筹谋无限,未来前程不可限量,她大约也不会觉得一个身负血海深仇、身无长物、又一贫如洗的女子能与李樯白头偕老。
这种现实的评判胜玉早已经受过很多。
在她忍受邻里嫌恶白眼的时候。
在她被郭老太当成货物一样贩卖的时候。
只要把李樯看作他们之中的一个,这事儿也就不新鲜了。
没什么不能接受的。
李樯平日里要去衙门当值, 走得特别早。
今天却慢悠悠的, 一点也不着急, 还跟胜玉一起用完了早饭。
他似乎坏心眼地故意要看胜玉笑话,既不跟胜玉说等会儿要去哪里,也不告诉她要见的是谁,只是含着笑坐在一旁,气定神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