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前些日子从法谬卡王宫中逃走的碧妃,便是你吧?”艾里立时明白了,又道,“可是贵为宠妃,同样也没人敢对你不敬,不也合了你的心愿?”
“哼!你以为那是哄小孩的故事,只要让王子、国王娶回家,就能从此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吗?”青叶却冷笑道,“努力多年,终于拥有了能飞的翅膀,却不及展翅便被收入鸟笼的遗憾你怎会了解?不能照自己的意愿生活,只能每日在宫闱间和那些只知争宠邀艳的后宫嫔妃勾心斗角,这种滋味你怎会了解?我想要的权位,决不是这种宠物般的地位,只能靠肉体取悦君王,等他给我施舍!”
说到激愤处,她的声音也激昂了起来。艾里和萝纱不由对她生了恻隐之心,觉得眼前的敌人也没什么可恶的了。
然而就在他们心神动摇之时,地上忽地伸长出几茎草叶,环绕着艾里、萝纱的脚、腿、腹、胸,如蛇一般迅速盘旋而上!这时两人才想起脚下踩的是草地,但已来不及,顷刻间被缚了个严严实实。当啷一声,裂天剑掉在了地上。
艾里忙运劲挣脱,却发现全身空荡荡提不上一丝劲力!他这才醒悟到今晚他与罗炎之战虽不过两招,却耗力甚巨,一时还未恢复,刚才一直没用上多少真力也未能察觉,却在眼下这要命的时刻使不出力。越是勉力挣扎,越会让紧绷的草叶勒入肉中,煞是疼痛。这下可真是要命了!
“劝你别乱动,否则只会多吃苦头。”青叶捡起长剑反抵住了艾里的喉咙。
转眼间已是主客易位,青叶面上恢复了镇定,刚才的激动像是不曾出现过一般。艾里苦笑一声明白过来,那番声情并茂的说辞大概就是为了引自己分心吧,其中能有几成是真的,实在值得怀疑。
萝纱没想那么多,只是故事听到一半心中实在痒痒,忍不住问道:“后来你怎样了?为什么会来到这个商队呢?”
艾里本想现在青叶无需再让他分心,应该不会回答,可出乎他的意料,青叶一边整理着被割破的衣物一边接着往下说,话中带着笑意,却显出说不出的颓丧。“后来?后来很简单。我无力反抗一国之君,只得乖乖入了宫,当了个什么‘碧妃’,一晃就是六年。也不是没法子逃出那后宫,但就算一时能逃出去,我又能上哪里去呢?白星他们已是国王的属下,我再没有容身之处了……渐渐也死了心,待在宫廷做一个行尸走肉,日子也就一天天过去了。”
“本以为自己已麻木了,想着这一世就这么经历得宠、失宠,在和那些妃嫔的勾心斗角中老死宫中。可不久前,我服侍法谬卡王时无意中听到了他想对绯羽商社下手的事,我知道这也许是这辈子惟一可以再次改变命运的机会了。”青叶的神色随自己的叙述变换着,此时的她眼神中仿佛燃起了一丝火星,从刚才的颓丧变成了希冀。
看着她,艾里终于明白了。向他人坦陈过往,许是因为她在深宫多年,没有贴心人可以倾诉。这些事本就闷在心里太久了,她自己或有心或无意地借此机会一吐胸中块垒。……但说到这么详细的份儿上,她要么就是认定这些话不会对自己有不利的影响,要么……就是确定他们绝对没可能泄露给另外的人!想到那个最传统最保险的封口方法,艾里心头一阵发毛。
“我若将法谬卡的计划泄露给商队,法谬卡王抓到他们的机会便只有五成。要是绯羽的人真能逃脱此难,自然承我的情,如果能以我的才干得到他们赏识,应该能成为绯羽的一员。绯羽中女子占了不小的数目,我的女性身份应该不会再是阻碍。绯羽,应该是最适合我的地方。于是我便把赌注都押在了这上面逃出了宫。为方便行事,我削短长发女扮男装,几经周折终于找到了商队。”
整理好衣裳的青叶冷然看着不能动弹的两人说道:“为得到我想要的,不管是奸细,还是对我有威胁的人物,我都会全部铲除。”听到这里,艾里和萝纱同时打了个寒战。
“可我们不是奸细啊!我们只是想借加入商队离开凯曼而已,并没有什么企图啊!”萝纱大喊。艾里苦笑着尽最后的努力:“我们只不过是完全不重要的路人甲和路人乙啊,真的!”
“真的假的都对我不重要了。”青叶淡然道,转向艾里,“说实话,你是令我摸不清深浅的人物。这种危险人物有机会还是尽早收拾了才能放心。”心中已经有数的艾里惟有苦笑以对。
“……不对……不应该是这样的……”
听到身旁的低语声,艾里侧头见萝纱低下了头喃喃自语着,刘海投下的阴影令自己看不清她的神色。……心中隐隐有种不妙的预感,就像……就像每次要倒霉之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