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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杨定朝着荀异拱了拱手,困惑问道:“荀督邮,在下在哪里得罪了督邮么?何以两次见面,督邮皆冷脸相向?”

荀异深深看了几眼杨定,直到后者再次拱手行礼,态度看似颇为谦逊,他这才意味不明地说道:“大概是因为,杨县令将一群本可以招安的误入歧途者,彻底逼到了官府的对立面,无端端地埋下了祸根?”

“……”

杨定不禁哑然,他有些惊讶地看着荀异。

此时他终于恍然大悟,原来眼前这位荀督邮,竟也是一位‘支持招安黑虎贼’的郡官。

从旁,魏驰听到荀异这话,不快说道:“荀督邮,魏某可不认为黑虎贼是什么‘误入歧途者’。黑虎贼占山为王,抢掠过往商队,虽不滥杀,但这并不足以作为宽恕的理由……莫非仅仅只是因为黑虎贼‘不滥杀’,督邮便认为这股贼子本心不坏,却对我叶县商贾频频遭这股贼子掠夺货物之事视而不见,这岂不可笑么?”

“魏驰。”杨定皱着眉头轻喝了魏驰一句。

见自家少主喝止,魏驰朝着荀异抱了抱拳,不亢不卑地说道:“荀督邮,魏某并非故意顶撞,而是对督邮的说法不敢苟同。贼寇一流,当闻讯而讨之,岂能姑息?我家少主号召五县讨伐黑虎贼,事成之后,得利者绝非只有我叶县一家,汝南、襄城、昆阳皆可获利,此乃正义之举,何以到了督邮口中,却成了‘无端端埋下祸根’?”

荀异静静地等着魏驰说完,待他说完后,他这才淡淡说道:“然而荀某并非看到汝南、襄城从中获利……至于在下所说的祸根,荀某此番前来,就是最好的明证。”

这一番暗藏讥讽的话,听得杨定、魏栋、魏驰三人皆面色微变。

伸手拦了拦儿子作为示意,魏栋皱着眉头,尽管面色不快,但仍用温和的语气说道:“荀督邮,您太无礼了。”

荀异笑了笑,学方才魏驰的举动,拱手说道:“杨县令,还有这位老丈,荀某并非有意顶撞,而是对这位的说法不敢苟同。昆阳之所以欲‘招安黑虎贼’,并非是因为黑虎贼‘不滥杀’,而是因为其‘不好剿’,相信诸位已有深刻的体会。……既然黑虎贼不好剿,又不滥杀,且贼首周虎也是明事理的人,那何不劝之以理、诱之以利,使其降服于昆阳官府呢?本可兵不血刃达成的事,却弄到眼下这种境地,弄得周虎有意弃暗投明而不得,而杨县令有心剿贼却难以功成,率下虽有数千人马,却只能在此虚耗粮草……”

他这一番话,可谓是相当不给情面了,好在杨定、魏栋、魏驰三人都不是冲动的人,虽然心中不快,但也不至于发作。

或者说是不敢发作,毕竟荀异说得的句句都是事实。

“惭愧。”

在听完荀异的话后,杨定带着几分惭愧拱手说道:“怪杨某初至叶县为官,一心将为叶县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