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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黄十四年春二月底,崔与之病逝。

崔与之此时寿元已是八十有三,不过身体仍然不错,春节之时赵与莒还专门去拜望过他,觉得他气色比炎黄十三年要更好了。事实上他的腿脚也一直很灵便,偶尔还能乘列车到临安周边的几个城市采风,他的死来得非常突然,午饭之后拿着本书坐在院中看,当仆人发觉不对时他已经咽气,整个过程没有任何声息,也未曾经过任何痛苦。家人不敢怠慢,一面将早已准备好的棺椁抬出来准备收殓,另一面派人奏报天子,同这个消息一起来的,还有崔与之早已准备好的遗奏。

在赵与莒这十余年当中,崔与之与他的关系可谓十分微妙,想到从今以后,再也不会有哪个臣子敢跑到自己宫中讨要东西,赵与莒心中便觉得悲凉。

确实,他首先想到的便是崔与之这些年来耍无赖从他这讨要走的东西,他总觉得,崔与之看待他,并不仅仅是看待主君,虽然崔与之很是深藏,但偶尔,赵与莒还是从老头子的目光中感觉到一种长辈看待晚辈的欣慰与自豪。

便是在赵与莒内心,也没有把崔与之当作单纯的臣子,更是一个良师、益友和亲近的长辈。

只有坐在这个位置之上的人,才知道什么是孤家寡人,即使赵与莒如此冷静自持,可在内心深处,总是渴望能有友情亲情。崔与之死了,也就意味着他少了一个懂他助他的良师益友与亲近长辈。

深深吸了口气,赵与莒背转身,不让内侍看到自己眼中的泪水。

注1:苏轼肥胖腹大,一次对着侍妾抚肚自称满肚子不合时宜。

注2:刘克庄与贾似道关系甚好,晚年时因为谀奉贾似道,颇为时人所讥。不过区区以为,以晚宋之局势,贾似道实是有心无力,若非私德有亏,其人倒未必是坏人,说贾似道误国,不过是那些迂腐的士大夫们推御责任之语,最重要的还是贾士道行公田制,侵犯了他们的利益。

三六二、北巡

崔与之死后,自是极尽哀荣,他八十三而死,算得上长寿,礼部专门为他办了丧事,整个过程,他的家人除了准备棺椁之外,几乎所有的事情都被代劳。

出丧的当日,天子甚至亲自到了灵堂祭奠,虽然这有些不合乎礼法,但没有任何人反对。崔与之此人为相十余载,无论是与天子还是还同僚都相处得极佳,整个朝廷之中,竟然找不到一个愿意诋毁他的人,这也算是一个异数了。

崔与之的逝世,让赵与莒再次考虑到朝臣的年纪问题。真德秀、魏了翁都已年过六旬,若是放在他穿越来的那个时空,二人都早已去世。不过在这个时代,因为卫生医疗有极大的进步,也因为二人并没有遭受迫害与贬斥,再加上赵与莒强行要求他们养生保健,所以二人身体还算尚可。不过赵与莒心中还是有些担忧,万一有个什么意外,朝中丞相真不知用谁为好。

再就是耶律楚材,赵与莒记得原本的历史当中,他应该是西元一二四四年抑郁而死,也就是四年之后。故此,他专门去电,询问真德秀与耶律楚材身体状况,同时也从宫中派出擅于养生保健之道的宫女,赶往二人官署,监督二人的起居。

炎黄十四年对于大宋来说,实在不是一个吉利的年份,二月底崔与之病逝,六月酷暑中,天子生母荣王太妃全氏病逝,同月,天子大病,辍朝近半月之久。秋,绍兴、临安、严州秋粮绝收,两浙路秋粮比常年少了七成。九月底,建康府蝗灾迸发,蝗虫席卷建康之后迅速向本已受灾的两浙、两江扩散。十二月时,流求地震,淡水城损失惨重,伤亡人数过万,财产损失不计其数。

这可谓是赵与莒亲政以来最艰难的一年,亲长去世对他的精神造成了很大的打击,他坚强地扛了过来,而国家发生的灾难又使得国库迅速变得空虚起来,好在从炎黄九年开始,大宋便建立了国家战略储备制度,在临安储备了数百万石粮食,因此粮食绝收和蝗灾并未造成饿死人的惨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