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我我……”那汉奸登时慌了,他虽然曾学过两下狗刨,在一人深的小沟里倒不会淹死,可在这大河之中,莫说抓人,便是游过去也难啊。
“下水!”
蒙胡百夫长可不管那么多,继续逼道。
那汉奸知道,这些蛮子可是翻脸不认人的主儿,若是不下水,只怕他真能拔刀出来将自己砍死,毕竟随着会说汉话的蒙人越来越多,象他这般货色的重要性已经大打折扣了。
他拖拖拉拉地脱了衣衫意欲下水,好不容易才游了两下,那边唐凡已经离船不足十步了。百夫长见情形紧急,便摘下弓眯眼搭箭,唐凡听得船上一声小心,心中惊觉,他的第一反应不是潜水自保,而是摘下自己的帽子,将之甩了出去。
那帽子在空中划了道弧线,险些落入水中,不过撑船的艄公探出竹篙,将之勾了过来。
就在这时,百夫长松弦放箭,他的箭术甚准,随着破空之声,利箭直飞向唐凡的脖子。唐凡丢出帽子后,立刻开始潜入水中,箭自他身影消失处贯出水里,片刻之后,唐凡在船边上爬了起来。
“快上来!”艄公拼命去拉唐凡,将湿漉漉的唐凡从水里拉起来后,刚待说话,便听得岸上又是一声弦响。
这一次唐凡未能躲过,箭穿过他的背,从前胸冒了出来,他身子一挺,血从口中喷出,恰恰喷在那艄公手中的帽子之上。艄公顾不得照顾他,拾起橹拼命摇晃,将船远远划走,而岸上的蒙胡都纷纷射箭,脑子不好使的还跟在江边追了阵子。
唐凡支撑着回过头来,看着离岸边越来越远,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他剧烈地咳嗽了两下,血不停地从他的喉咙与伤口流出。
“看来……是回不去了呀……”唐凡这个时候没有想到藏在帽子里的密信,他想到的是江南的景致。
船顺河而下,花了两天功夫到了河口,恰好这一日,大宋水师又到了河口“巡查”,那艄公靠上船后,将一顶染着血的帽子交给了船上的于竹。
“他死了。”艄公用颤抖的声音道。
于竹脸上的刀疤亮了一下,他每隔个十天半月,便要到辽河河口来转悠一下,既是给蒙元一种威慑,偶尔也要为潜伏在蒙元境内的密谍传递消息。虽然并不知道那个潜伏在蒙元境内的“红雷”究竟是谁,但这几年间,他对自己的那个从未见面的职络人也感到好奇。原本这次的任务,便是接那个联络人回临安,但派出的人却有把活人接过来。
他看着岸上,这已经是夜晚,阴沉沉的,远处的山象是安睡着的兽。于竹点了点头,接过那顶帽子,然后下令:“鸣炮。”
按着海上的规矩,这样英勇而死的汉子,应该为他鸣炮送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