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容这次进京,给每人都带了礼物,老太太的是水晶眼镜,大太太的是一套五彩十二月花卉纹杯,大老爷的是一盒上等斑竹狼毫笔,六姑娘和小姑姑都是两匹羽缎。
给沈莺时的却是一支西洋千里镜。
冬素看着稀罕,想拿自己的木雕西洋船换。
沈莺时很疼爱这个体弱的妹妹,因笑道:“换什么换,只管拿去玩。”
冬素高兴坏了,刚要去接,不妨旁边伸出一只手来,将她拦了回去。
“西洋船不好?”沈容温言道,“南洋的船队带来的,我敢打包票,京城中绝无仅有,只此一份。给你的小姐妹们看,肯定把她们都羡慕死。”
哄得冬素立刻抱着西洋船不撒手了。
沈莺时被妹妹逗得直笑,“以后我出门的机会也少了,用不着千里镜,还不如给冬素拿着。”
“给你的就是给你的。”沈容很坚持,顿了顿又说,“你在兖州住了十几年,都没有坐船出过海,海上的风景很美,有机会的话,真想带你去看看。”
“她是没机会了,估计连京城都出不去喽!”沈初春插进来,“我倒可以,容哥哥你什么时候回兖州,我也去玩玩。”
虽入了族谱,老太太还是不愿意沈容和自己的孙子一起排行,所以沈家的人都管他叫容公子,容哥哥。
沈莺时笑她:“快算了吧,你和沐世子都开始合八字了,大伯母肯定要拘着你绣嫁妆,我看你连院子也出不去。”
“五姐姐好坏,哪壶不开提哪壶!”沈初春不依,追着沈莺时又笑又闹。
今晚的月亮很大,低低挂在树梢,皎洁的月光映在人身上,好像浑身上下都透亮似的。
沈容把目光从她远去的背影收回来,端起酒,对着月亮,遥遥敬了一杯。
月亮越升越高,清凉的银辉洒在大地每一个角落,独独没能照进那座地牢。
“中秋了啊。”徐宴看着手里的月饼,发出一声似笑非笑的感慨。
钱婆把剥好的石榴从小窗递给他,“因二十八世子要成亲,大家伙忙得不可开交,中秋的赏钱多了一成。我也多分了五百钱,买不起太好的,二公子凑合吃一口,也算应个景儿。”
府里也只有钱婆想着他了。
徐宴掰下一块放入口中,不辨滋味地吃着。
三个多月了,星星还在等他吗?
一定会的,他们约好的了,永远在一起。
“如果能出去,我愿意做任何事。”徐宴轻声说,眼中多了说不清的某种情绪。
钱婆沉默着收回盘子,踽踽独行而去。
已过子时,院子里静悄悄的,月亮白白的,洒进郁郁葱葱的后园子,一片朦胧。
徐文志独自坐在石凳上,发狠地揪下一把叶子,再一片片地撕碎,扔掉。
还有十三天就要娶那个丑妇,他是心烦意乱,恨不能拿把刀把沈家全砍了。可他不敢,也不能,更做不到。
要命的是,沈远毅给他送信儿,叫他明天去金吾卫校场,说什么增进翁婿感情。
呸,姓沈的一直看他不顺眼,肯定憋损招等着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