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小姑姑的亲事,也是颇为坎坷,她十五岁就开始说亲,奈何说一门黄一门,对方不是犯事被抄家,就是得了急病没了。
克夫的名头算是死死焊在她头上了,如今二十六了,仍是无人敢问津。
沈老太太也想开了,给小女儿留足了傍身银子,就在沈家做个有钱的姑奶奶也不错,以后再过继个侄子给她养老送终。
可小姑姑不愿意,仍盼着嫁人生子,每年二月都要去寂照庵住一个月,去去身上的“晦气”。
沈莺时很喜欢这位直爽又善良的姑姑,因安慰说:“缘分来了挡也挡不住,之前的统统不成,是因为要等着对的那个人出现。”
这句话听得小姑姑极为舒心。
沈莺时又问她:“姑姑,京城世袭的列爵有几家姓徐?”
小姑姑想了想,答道:“只有襄阳侯。”
沈莺时心头突的一跳,莫非刚才那人就是徐世子?
“五姐姐,你的脸怎么红了?”沈初春惊讶地摸摸她的脸颊,“呀,好热。”
小姑姑以为她受了凉发热,急忙拉她躺下,盖上被子,说什么也不准她露出手脚,定要捂着发汗。
沈莺时把脸藏在被子里,偷偷地笑。
夜色渐浓,正房屋里仍亮着灯,沈老太太望着对面的小儿子,脸色异常严肃,“没想到严阁老也掺和进来了,现在已不是咱们两家的事。”
沈远毅冷着脸道:“皇上登基小半年来,已几次表达对内阁的不满,我看严阁老和襄阳侯是一伙的。他们在试探,用与我们这些潜邸旧人联姻试探,看皇上能否容得下他们这些‘太子党’。”
沈老太太疲惫地叹了口气,“给你大哥去封信,问问他的意见。”
“我就是不答应,他们能把我怎么样?”沈远毅冷哼道,“反正皇上也不会强迫我,照我说甭搭理他们,就冷着他们。”
沈老太太摇摇头,“这不是赌气的事,去吧,给你大哥写信。”
“这个襄阳侯就偏偏看上我闺女,真是麻烦!”沈远毅嘎巴嘎巴捏着拳头,心里已琢磨着如何找个机会,把襄阳侯名正言顺地揍一顿出出气。
此时的襄阳侯府也不宁静。
侯爷徐国忠端坐在太师椅中,阴沉着脸质问儿子:“周明一个下人,哪有胆子谋害主子,还拿着对牌把看管的人都支开了,你还敢说不是你指使的?”
徐文志大呼冤枉:“要不是您说,我都不知道还有个双生弟弟。周明的母亲是府里的老人,大概是从他母亲那里听到点什么。做下人的,总喜欢揣测上头主子的意思,二弟又关在那么个地方……他有点想法也不足为怪。”
没有实证,徐国忠知道问不出什么,不耐烦地挥挥手:“把他处理了,此事不可泄露出去。”
徐文志看出来了,父亲不想把事情闹大,不解道:“今天周明能发现,赶明儿就有第二个人能发现,何不……”
以绝后患?
徐国忠眼皮狠狠一跳,碧幽幽的目光盯着晃动不已的烛火,半晌,才从齿缝中迸出一句话:“我警告你,不准再对他下手,若让我发现第二次……我并不是只有你一个儿子。”
父亲的口气如此阴寒,惊得徐文志浑身一激灵,再不敢多言,低头默默退下。
而徐宴换了一个地方看管,更偏僻,更隐秘,之前还有个通风口可以看到阳光,现在关进了地牢,除了昏昏惨惨的油灯,再无一丝光亮。
不过好处就是,牢门没有堵死,只有一把铁锁。
徐宴躺在冰冷的地面,心情出奇的好。
他想再见见她。
而如今,他似乎找到了可以堂而皇之出去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