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楠溪听了这话,也有些紧张起来,这才后知后觉地放开祝若生的手,低眉顺眼的站在一旁,想着要说些什么才能缓和一下目前的尴尬局面。
感觉到手臂上压着的力道松开,祝若生这才空出手来。一只手卷着一角衣袍往外拉开,直直地就跪在了地上。
他这一番动作毫无征兆,惊得江楠溪都往后退了半步。
“若生一介飘零之身,不知来处,不知归处。亦无权势,无地位,无钱财,但若得一人,必珍之,重之,以命待之,倾尽所有,愿护她平安康健,守她一生无虞。”
他双手交叠,覆在前额,背脊挺得端庄持正,一字一句,说的郑重小心,一丝不苟。
这两句话好似带着千钧的情意,在这小院里,缓缓落下,却掷地有声,听得人心头一颤。
他仍跪得笔直,袖袍从额间往下,松松地落下,上面沾着地上的泥土,杂草,聚着一团团皱痕,但仍然不影响他一身萧疏轩举,坦诚磊落的气质。
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好像总带着一股天然的让人信服的力量。
李南珍的面色好似微微松动,但理智上又不允许她妥协得这样快,所以她挣扎了片刻,便决定撇过头去不再看他,仍然不太服气地说了一句:“祝师傅上回见我时,可不是这么说的。”
只是这一句的语气,比起刚刚来,明显要缓和不少。
虽是夏日,但祝若生体质寒凉,这样久久跪在地上,她有些心疼。便凑到李南珍撇过去的那个方向上,伸手攀上她交握着端起的一双手臂上,将她环抱住,柔柔娇娇地喊了一声:“娘。”
李南珍见状轻嗤了一口,这就护上了?
真是女大不中留。
见她没生气,江楠溪却是高粱秆点火,顺秆儿往上爬,又往李南珍怀里蹭了蹭。一整套撒娇卖俏,讨好卖乖的动作下来,李南珍终于无奈地松下了口:“祝师傅起来吧。”
话音刚落,环在身前的一双手倏地弹开,江楠溪便头也不回地就往祝若生那边走去,李南珍登时脸色一黑,上前一把扯着她后腰上的带子,连拉带拽地就往后拖,“你跟我进来,我有话跟你说!”
祝若生看着两人离开的方向,缓缓站起了身。刚才那一番话,并不是随口说的。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脑中好像就模模糊糊地酝酿着这样一句,所以方才,想也没想,便就那样行云流水一般地说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