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楠溪将脸小心地往前凑,从口中带出一股轻微的气流,她控制着力度,吹得仔细轻缓。一点热气沾到祝若生的手心,从手中传来一丝若有若无的痒意,他的眸色在这黝黑的?????山洞中,好似又暗了几分。
‘噌’的一声,折子上聚起一团小小的火苗,四下摇曳晃荡着,脆弱的很。微弱的火光照着祝若生的下半张脸,光线错开他的眉眼往下,倒是衬的眉骨那一处更显出几分深不可测。
这个距离,呼吸可闻。
她小心地将折子往下护着,终于将火送到了一小团干草上,那干草就着一点子火光,‘唰’的燃了起来。
两人靠坐在火堆旁,长长的衣摆累在一起,祝若生捡起一根枯枝,将边上的一小根木枝往里拨了拨,火慢慢地烧着,发出毕毕剥剥的声响。江楠溪将手摊开在火面上,火光照着两只细长白皙的手,她终于感觉身子渐渐暖了起来。
外边风雨萧萧,里头倒是显得有几分温馨。
“怎么每次与你出来,天公总不作美?”
火堆的暖意渐渐升腾起来,江楠溪本举着袖子搭在火面上烤着,听见祝若生开口说了这么一句,不禁偏过头,凑近脸来看他,一双眼睛带着促狭:“小师傅,你如今还学会开玩笑了。”
祝若生被她盯得有些不自在,身子往后仰了仰,拿着树枝的一只手抬起,半截枯枝抵在她的肩头,她被挡着不得再向前,便干脆直接握住那一截枯枝,从他手里抽了过来,也学着他的样子,将那一头点在他胸口。
枯枝不规则的断折处透过微湿的衣衫布料烙在胸口,传来一些又痒又刺的酥麻感,他顿时有些无奈,语气软下来,甚至带着几分示好的意味,“我不过是陈述事实。”
“你以前刚来寺里的时候,不爱说话。别人问你好几句,你半天才回那么一句。”
“不过——”,她拉长了声音,“你这样很好。”
“有人气儿。”
姑娘脸上映着火光,明明外面那样冷,她眼里却像是聚着热意,真诚直白,明亮坦荡。她的唇角微微扬起,浅浅的笑容被火光映着,他忽然就被晃了一眼,那样鲜活清甜的声音落在耳边,下颌角又不自觉地紧绷起来。
心里有一块角落好像在慢慢塌陷……也许是因为凄风惨雨的黑夜里,荒无人烟的山洞中的相互依靠,也许是只身流落孤岛后被人珍视看重的这大半月时光,也许是山寺门口,和她掌一盏灯,踱步回家的那片刻安宁。随意回忆起的一些细节里,处处都有她。她的音容笑貌,好像不知不觉地就漫透在他生命里,等反应过来想抽身而出时,才发现,为时晚矣。
洞口的风呼啸着,滂沱的暴雨落着,身前的这一团火焰跳跃着,身边人浅浅的呼吸声缠绕着。一股他无法掌控的,前所未有的异样的情绪破土而出,冲破他长久以来的克制隐忍,往无法预料的方向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