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的风静静地吹着,书页纸张翻动的声音和蓊郁的古树叶子摩挲的声音相交错,白须白眉的老师傅立在院中细细地交代着,三个弟子候在一旁,画面美好宁静。
谁也想不到,这样一个简简单单的带着?????纸墨香气和早蝉嘶鸣的初夏午后,竟会成为几人日后难忘的回忆。
到了晚上,天色差不多完全黑了下来,夜色浓重,天幕上零星地挂着几颗星子。窗边的树影被夜色化开,像一团看不清本貌的墨渍,微风过处,带起淡淡的一阵花香。
小院子的房间里,江楠溪穿着件单薄的寝衣,靠坐在窗边,垂着眼睛,不知在想些什么。
白日里从渔阳回来时,已是午后了,祝若生将买的香纸香烛拿着回了寺里,江楠溪便也跟着去了寺里。只是刚一进门,就撞上李南珍从寺里出来。见着她之后,李南珍便说家里有事要忙,不许她再跟着祝若生回寺里,直接拉着她回了家。
“丫头,你与那若生师傅,走得也太近了些。”
“他现在虽还未行剃礼,但也算是半个和尚了。”
“之前他伤着,你日日给他送药,娘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但现在他伤也好了,且过不了多久就要正式遁入佛门,你们也不该像之前那样日日黏在一处。”
“他是出家人,自持清冷,心无旁骛,自然是没得说的。但你性子洒脱,又没个分寸……”
“你是个姑娘家……该与他保持些距离。”
丈夫死后,李南珍对女儿一直十分纵容,再加上江楠溪有时虽洒脱好动,不太安分,但本质上仍旧是个懂事听话的好孩子,活泼聪明又会心疼人。所以这么多年来,她便一直放任着她,做自己喜欢的事,交自己喜欢的朋友,长成自己喜欢的样子。
母女俩往日里的相处,李南珍给足了她空间与自由。
母亲一直理解她,包容她,这些她都知道。所以这一次破天荒的敲打和警示在江楠溪看来,大概是真的触碰到了母亲的某些底线,她忍无可忍,才对着她说出这番话来。
手中的簪子已被她捂得发热,簪头上的那只金丝缠的雀鸟在月色中像是被镀上了一层冷釉。她将手搭在窗沿上,细长的手指开始一下一下地敲打着窗子边沿,轻微的‘笃笃’声在寂寂长夜中显得有些突兀。
只是才轻敲了两下,她突然反应过来好像祝若生独自坐着的时候也喜欢做这个动作。
意识到这一点后,她没再继续敲打,渐渐将视线移到了微屈的手指上,第一次开始认真思考起自己与祝若生的关系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