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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碗里的热气渐渐散地缓了,祝若生双手把着药碗,头微微仰着,缓缓地往嘴里送。他穿着空竹找给他的旧衣衫,是一件简单朴素的白麻布衣,甚至没什么花纹样式,松松地套在身上。此时随着他抬手的动作,衣裳的袖口往下滑落,露出一截白玉似的手腕。

若生师傅生的可真好看!小沙弥在一旁看着,连碗也忘了收。直到祝若生屈指敲了敲床板,他才恍然回过神来,忙将碗接过。

“多谢。”

“师傅哪里的话。”小沙弥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收了收东西,便出门去了。

另一边的山脚下,江楠溪抄着一条小路,一路紧赶慢赶,才终于在第一班早船靠岸前到了码头。此时一轮朝阳正从海面上冉冉升起,苍穹辽阔,云海翻涌,一缕缕金色橙色的光华从天幕投下,落在粼粼水面,如碎金一般,流水如缎。

随着码头的清晨的海风一道吹来的,还有晨间最早的客船。

船刚刚停靠下来,便见船板上站着个高高壮壮的年轻男子。那男子生得器宇轩昂,端正俊朗,穿着一身干净利落的藏青色劲装,身姿挺拔,格外精神。由于长期被海风吹着,皮肤还透着些黑色,这倒是更给他添了几分沉稳可靠的气质。船还没靠岸时,他便朝着江楠溪奋力地挥着手。

“吴大哥!”

吴槐三两步从船上跳下来,“今日我这船开得快了些,我还担心你不能及时到呢。”

江楠溪上前去帮着吴槐将拉船的绳索套好,海风吹得两人的衣衫呼呼作响,“我也是才到,你若是再开得快一些,我便赶不上了。”

吴槐便是那个娶了新媳妇的吴家老爷的儿子,他爹快五十的年纪,前不久才娶了个与他一般大的姑娘做继室,弄得整个岛上都将他爹的风流韵事传了一遍。

说到这个,还要托了光若殿的福,这几年光若殿的名声渐显,日日有慕名而来的香客前来烧香拜佛,吴家便是靠着一拨一拨地拉客,挣下不少钱。这有了钱,吴大爷也不想再继续干活了,便将这码头的客船生意全交给了吴槐,自己去享受生活了。

不过吴槐倒是和他爹不太一样,是个憨厚老实的个性,对岛上的这些流言也并不放在心上,仍旧兢兢业业地开着他的客船。他倒是觉得,老爹喜欢,姑娘愿意,家里有钱,那便随他们去,别人爱说什么就让他们说去。

船上的客人们陆陆续续地下了船,江楠溪和吴槐等在岸边,一个搀扶着下来的妇人,一个帮忙接着客人们的行囊,两人配合得默契,不多时便将一船人卸了下来。

从船上下来的约莫有十余人,有的是丈夫陪着妻子,有的是儿女陪着父母,这十几人下了船便七嘴八舌地问着去光若殿要怎么走。

“各位若是有要去光若殿的上香礼佛的,便跟着我,我领大家上去。”江楠溪将人引到空地上,站在人群中,使劲地踮着脚,朝着众人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