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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谣的指甲在木盒上雕刻花朵的边角抠得失了分寸,不自觉加重了力道,食指的指甲前段断了一小截,连带着扯到了指尖的肉,疼痛顿时让她清醒了起来,倒不是手指上的疼,而是心口的疼。

周丞生居然是唐诀的人。

他居然是唐诀安排在殷道旭身边的人。

为什么这件事他从来都没与自己说过?唐诀在她面前对周丞生的描述,向来都是厌烦,她一直以为在唐诀的眼里周丞生与殷道旭为一丘之貉,她一直以为周丞生是唐诀的敌人,她甚至多番提醒唐诀周丞生为人不简单,让他小心,让他找到机会便要下手解决周家。

到头来,她却是最可笑的那个?

难怪殷道旭死了,周丞生能当尚书令,手握重权,掌管六部,她还傻兮兮地以为那是唐诀刻意为之,要让其毁灭,欲先让其膨胀。谁膨胀?谁毁灭?谁是正?谁是邪?究竟谁才是他身边让他信任之人?

是周丞生?还是周紫佩?

反正不是她云谣了……

她所知道的真相,她所知道的秘密,她所知道的阴谋,都是唐诀愿意让她知道的,那些潜藏在阴谋背后的阴谋,那一层层剥开却永远也剥不光的假面,到头来她面对的,还是一个虚假的笑脸?

是虚假的……笑脸吗?

“原来周丞生,一直都是他的人。”云谣动了动嘴唇,再抬眸朝周紫佩瞧去,她的视线有些失焦,怔怔地看着周紫佩问:“所以……这么些年周丞生一直都是在替他办事,周丞生的一举一动,他都掌握在手中,才会避开那些祸端,最终如愿解决了殷道旭。”

周紫佩瞧出云谣有些不对劲,海棠心细,一眼看见云谣的手指流血了,啊了一声道:“云妃娘娘,您的指尖破了。”

周紫佩也瞧见了,偏偏云谣像是不知情一般,那破开的指甲还在木盒上头抠着,周紫佩皱眉起身从怀中拿出了手帕走过去抓住云谣的手,细心地将她手上的伤口包扎好才道:“我原以为像陛下这种人当是没有心的,后宫女子不论好看与否,他皆不放在眼里,有利用的必要了才会去说几句好话,没有利用必要的半年都不会见上一面,不过可见你是不同的。”

周紫佩还记得她离宫那日,唐诀捂着嘴拼命咳嗽,手中一盏茶差点儿打翻,热水滚烫地洒下,他没管自己身上是否烫伤,反而第一时间去将腰间的荷包摘下,荷包一看绣工便知道不是手巧之人所做,唐诀见荷包没洒上水才松了口气,自己的手却被热水烫红了。

周紫佩问过他:“云妃送的?”

唐诀双眼落在那绣了两朵海棠的荷包上轻轻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