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苏墨知晓戳中了他的心思,他才会目光闪烁。
白苏墨继续:“托木善生性纯良,讲得多是草原上放羊牧马之事,亦对陆赐敏照顾有佳,你们……同劫持陆赐敏的巴尔人并非一伙……”
茶茶木眸色已沉。
白苏墨又道:“我曾想过,你们既救了陆赐敏,为何却不放她?思来想去,陆赐敏年纪尚幼,若放了她,让她自行回家,许是她连潍城都到不了;若是将她寄养在一处,让她家人来寻,但你们是巴尔人,寄养之处如何知晓是否保靠,还是转眼这户人家就将陆赐敏卖去了旁的地方;知人知面不知心,你们没有时间寻处知根知底的人家寄养,所以不敢冒险;但若真要知根知底的,譬如,前日里那家村户,你又怕陆家遣人来寻时,对方多问几句便会暴露你们的踪迹,兴许,还会害那户肯帮你的人家受牵连……”
茶茶木惊讶看她,欲言又止。
白苏墨垂眸“我不知晓你们为何要劫我去四元城做人质,但是茶茶木,若非你与托木善,我当日在潍城驿馆许是就丧命在那伙巴尔人手上了。你同托木善都受了伤,也一直未提起过,我也是前日递粥给托木善的时候,才见他手腕上有新进的刀伤……你们同那伙巴尔人不是一伙人,他们想要杀我,你们只想平安带我去四元城……”她低眉抚了抚腹间,“茶茶木……”
茶茶木抬眸看她。
她望着腹间,轻声道:“茶茶木,谢谢你,在这里多留的几日对我与孩子很重要。”
茶茶木垂眸,声音越发沉了下去:“白苏墨,我当不起你的谢意,是,我与霍宁手下的人并非一伙,我想带你去四元城亦有我的目的。我本也不是什么好人,救你是因为不希望你的死让霍宁得逞,更不希望在这节骨眼儿上坐实了苍月同巴尔开战的理由。我有我心中要守护的东西,所以逼不得已,但我亦有我的底线。白苏墨……”
白苏墨目光未从他身上移开。
也见他深吸口气,羽睫眨了眨,“你在这里安心呆下去,呆多久都可以,我已让托木善想办法送书信去潍城,你的家人会来寻你。”
白苏墨怔住。
茶茶木凝视她:“我巴尔一族并非人人都如霍宁,也并非人人都骁勇好战,更多的,是你认识的托木善,还有托木善同你说起的他的阿娘,阿兄,阿弟和妹妹……一场战争没有对错,只有立场不同,霍宁曾带领巴尔一族免于在寒冬时饥寒交迫而死,亦会因私语膨胀而带巴尔一族走向灭顶之灾,我要做的是救我的族人……”
白苏墨噤声。
茶茶木上前一步:“白苏墨,你是国公爷的孙女,我亦知国公爷在苍月国中和军中的威望,若是以你为人质,苍月不会贸然同巴尔开战,而我亦有时间和余地回族中同霍宁周旋,说服其他人,放弃这场战争。我们是草原上的民族,草原与我族而言才是自由,但一旦草原的铁骑踏破这层自由,将会踏入万劫不复之地。抱歉,白苏墨,从一开始我就不应当将你牵涉其中,用你的性命做为与苍月周旋的筹码来争取时间。若是我说服不了族中,这争取来的时间本就没有任何意义,是我自欺欺人……”
不知何故,白苏墨鼻尖微红。
耳旁,依旧是茶茶木的声音,“白苏墨,若我知晓你有身孕,一定不会将你掳劫与此。我巴尔族中惯来守信,你今日得我承若。”茶茶木言罢,将手中贴在左肩,朝她鞠躬道,“我哈纳茶茶木定会安稳将你交还与家人手中,你大可放心。”
白苏墨未及反应,他已起身出屋而去。
哈纳茶茶木……
房间内空无旁人,念到这个名字,白苏墨微微抿唇。
……
往后两日,风淡云轻。
哈纳茶茶木的信送出去,再到钱誉赶来此处应是要花上五六日。
白苏墨每日按时修养,亦下床走动些许时候,按时服药,不适感渐渐消退。
最高兴的要数陆赐敏。
听闻爹娘要来接自己,整个人欢呼雀跃,实在高兴就翻到托木善背上,同托木善玩骑马游戏,让托木善教她唱巴尔一族的民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