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朗夫人问顾垣:“顾桢为什么没和习琳结婚,是不是习琳不愿意?”
“是我爸不愿意拖累习姨。”
“他既然这么有良心,怎么还交那么多女朋友?就不怕拖累人家,良心怕不是都喂给习琳了?”布朗夫人语带嘲讽,拿刻了她名字缩写的银勺在咖啡杯里搅着,手指上的硕大钻戒格外引人注目,她的手保养得极好,一点儿也看不出年纪。
“咖啡不错。”顾垣看了眼母亲手上的钻戒,好像没听见她的话,兴趣全集中在咖啡上。
“你爸是不是一直没戒掉咖啡?”见顾垣默认,布朗夫人又说,“他那个病怎么能一直喝咖啡,习琳就没管管他?她不是爱你爸吗?就是这么爱的?”
“那您是怎么爱他的?您爱他吗?他这辈子可能对不起许多人,但绝对没有对不起你。您要和他结婚,他跟你结了;你嫌他不挣钱,他开补习班挣外快;后来他开补习班被人举报了,想彻底放弃教职从商,您让他继续留在学校,他也答应了。您跟他离婚,他体会您再婚不易,也没把我这个拖油瓶赖给你。”说到“拖油瓶”,顾垣突然就笑了,“他养了这么多年的拖油瓶,现在还不是挣钱养您吗?您到底对他有什么不满意?”
“是他非要跟我离婚的。”布朗夫人把责任推给了习琳,“要不是习琳,我们一家三口或许还能在一起。”
顾垣把勺子丢到了咖啡杯,勺子触到杯底的声音实在称不上悦耳,远比不上他不带感情的声线:“他要不跟您离婚,您怎么能成为高贵的医生夫人?”
布朗夫人的底气越来越不足,习琳终身未婚,而她在离婚后马上嫁给了布朗,除了她自己,谁都不会相信她对顾桢的感情比习琳更深。
她心里发虚,面上却不肯示弱:“要不是我嫁给布朗,你能到美国?”
顾垣配合着她的话继续说:“感谢您给我来美国的机会。您天天提醒我,我哪里敢忘。要是没事儿的话,我就先走了。”
他也不再想和她争辩,即使真的争出谁是谁非,也没什么意思。
“我走的这些年,你爸有没有提起过我?”布朗夫人不死心地问道。
“是不是即使您离了婚,去了纽约,成了布朗夫人,我爸也要对您矢志不渝,您才满意。”顾垣从口袋里取出发黄的草稿纸和新鲜出炉的图交给母亲,“这个还让您满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