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风霜雨雪,无论苦难劳累。倦极累极时,回首处,有灯如豆,驱尽黑暗,有一扇门,推开之后,便有全然地放松。
所以,他来到这里,所以他安然睡下,所以他放松最后一分坚持,最后一丝警戒,任自己在那人的身旁,沉沉睡去,不去思考能否有复醒之时。
狄九静静地望着傅汉卿,眼眸中因了悟而渐渐露出死寂般的绝望,便是木石死物般的脸,也渐渐透出一股铁青。然后,他漠然回头,大步离去,回手重重一关房门,用力太大,整个房门,倾刻间给震成了三块。
傅汉卿愣愣看着自己那光荣宣布殉职的房门,略感迷茫。他只是看人家做一路噩梦,好心好意地安抚了一下,他只是觉得,掐在咽喉上那只手太冰了,想弄暖和一点,自己的脖子也好受些,狄九至于生这么大的气吗?刚才那脸色真是吓死人啊。
狄一这时也渐渐缓过气来,扶着桌子勉强算是站稳,哑着声音,干咳两声,眼神悠长地望向屋外。
似乎是有什么事发生了吧,不过……
他在心头轻轻一叹,今时今日的他再没有了往日好看戏时的随意心境。
有的变化,于他,是解脱,于另一个人,只怕却是灾难吧。
他的目光悠悠,望着屋外,一时间出了神,只是狄九那如飞而去的身影,再也见不到了。
狄九出得房门,健步如飞,行出老远,方才站住。刚刚停住脚步,就不由得感觉一阵寒意。
戴国的天气,似乎很冷。刚刚还在温暖的室内,刚刚还在温暖的床榻,刚刚还和另一个人,身挨着身,手叠着手,现在忽然间一个人孤孤单单,离开可以遮风挡雨的房屋,独自行在寂寂苍宇之下,冷,是肯定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