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很感动吗?”清格勒弯着眼睛笑起来,忍不住捏捏她的腮,“我只喂你一个人喝过药,是不是很荣幸?”
“咳咳……”外面传来一阵清嗓子的声音,随即又是先前那个小婢女的声音响起来,“陛下,文御医到了。”
“进来吧。”清格勒应了一声,抬眼对上明安惊慌的目光,不由得嘴角微抬,露出一抹促狭的笑。
外面阳光正好,透过雕花的窗棱子照进来,一个身穿青袍官服的老者脚步轻轻走进来,右手抬到胸前俯身行礼:“老臣文殊裕拜见陛下。”
明安就是再傻,现在也该明白了,抬眼慌张地看着清格勒,没想到他竟然就是他们的单于,勒川陛下?
“文御医,姑娘刚喝过药,你再来探探脉,看看如何。”
花白胡子的老御医低头恭敬地应了一声,也没多问那躺在龙床上的姑娘是谁,自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少一事不如没有事,自己不过是个小小御医,哪管得天子事?即使宫外早已闹翻天,王后哭喊着要上吊,群臣怒斥天子不上朝,都与他无关。
在明安手腕上铺了丝巾,老御医轻轻搭脉,眼睛闭起来,捻着胡子默查半晌,收回手。
“怎么样?”勒川紧张地问,“好点没?”
轻轻捋捋胡子,老御医不紧不慢地回道:“脉象没什么事,不过体虚一些,元气不足,还要好好将养才是。只是这病根埋得极深,若是想要彻底去掉……恐怕是不行了……”
抬头看到他阴郁的脸色,老御医连忙又道:“不过问题倒也不大,只要平日多休息,不要受惊受寒,不要剧烈活动,身子骨总会厚实起来的。”
听了这话,勒川这才微微放心,挥手让他退下。
看到老御医走了,明安这才松了口气,她有一肚子的问题想问,张了张口,却又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是叫“清格勒”,还是叫“陛下”?
见她一脸的不安,勒川笑着在榻边坐下,给她掖掖被角:“我知道你要问什么,回头再问吧。惊慌了一早晨,你也累了,先睡会儿吧。”微微叹了口气,他继续道,“我该去上朝了,再不去,那帮老头子就要拿唾沫把我淹死了。你好好睡吧,我下了朝就回来看你。”
听到他亲口承认他要去上朝,再不用怀疑,他真的是“陛下”。明安微微惊慌了一会儿,然后想了想,默默点头。
抬手把另一半淡纱帘子放下来,遮住窗外刺眼的阳光,朦朦胧胧的光影气氛,正好安眠。看到明安闭上眼睛,勒川脚步轻轻走到侧边耳室换朝服,整理一下仪容,洗去满脸疲惫的神色,抖擞起精神走出大殿,去面对那即将到来的满庭暴风怒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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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这样一意孤行,罔顾纲常,竟然为了一个草莽女子连早朝都不上了,陛下不觉得愧对先祖先烈,愧对万千嫃颜百姓吗?”左明王那森布赫颤抖着山羊胡子,满面悲痛地慷慨陈词。
勒川高高坐在王位上,嘴角紧紧抿起来,感觉一阵阵头痛。
以那森布赫老爷子为首的左.派众臣们已经连续炮轰一个多时辰,眼看单于陛下沉默地坐在那里,连个忏悔的表示都没有,不管是面上还是心下里都十分不满。于是越加锐意进取,唾沫横飞地数落着单于陛下的错处,从不检点的生活作风数落到继位多年还未留下皇嗣,从修建奢华的新王宫数落到贪图安逸不思进取……一个个嘴皮子上下翻飞,直将单于陛下数落的一无是处。左.派向来都以直言进谏、以死尽忠为自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