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妇人给他装好炊饼,随口答道:“你不知道啊。刚刚宫里头的内侍骑着高头大马,从城东走到城西,又从城南来城北,敲锣打鼓地喊。哪个有为真仙去见陛下,有万两金子,侯爵之位等着呢。”
荀太傅把炊饼收好,向老妇人道谢,忧心忡忡地走向皇宫。
甘露殿内,宫娥来传:“陛下,荀太傅求见。”
赵昭叹口气,该来的总会来的,不管太傅说什么,她都要把此事推行开,让天下人认清寡人是个昏君的事实。
荀太傅急匆匆提着炊饼进来,眉头紧皱,一看就是来者不善的模样。
“陛下,老臣当年教陛下读史,陛下可还记得前朝嘉帝是怎么死的吗?”
赵昭当然知道啊,这个傻蛋搞封建迷信,乱吃丹药,水银这么毒的东西都敢往嘴里塞,丹药里还放了各种重金属。不仅如此,这个嘉帝还特别喜欢收集彩陶,觉得没有彩陶盛饭食,吃饭都不香了。
赵昭觉得这个不懂科学文化的嘉帝人到中年才死,不冤枉,这简直是老天厚待了。嘉帝唯一的贡献就是令前朝时候彩陶的发展突飞猛进,涌现了一批精品,并收集了彩陶的各种制法编撰成书,藏于工造司。
荀太傅痛心疾首地说道:“嘉帝听信道士,整日里沉迷炼丹药,尤其是那些吃了可以壮阳的丹药。后宫还有妖妃蛊惑,让嘉帝精气血津亏损。他就是死在了道士和后宫……”
荀太傅话都说完了,突然意识到什么,心中大喊一声失策,立刻噤口不言。他差点忘了,陛下还未通人事。哎呀,要是陛下现在顺着他的话说要遴选后宫,那他荀桓不就成了谄媚进上,教坏陛下的罪魁祸首了吗?
赵昭桃花眼潋滟,无辜地望向荀太傅:“太傅怎么不继续说下去了?”
荀太傅抹了抹额头冷汗,转而一脸严肃地说道:“陛下,先帝亲赐老臣戒尺,上可打昏君,下可打佞臣。陛下若是执意不肯听劝,老臣就只好请戒尺了。”
赵昭怂了一下,用手背碰了碰书案上摆着的茶壶,觉得水温刚好合适,提起来吨吨吨灌了自己一肚子水,顿时就胆气壮了。
赵昭反过来威胁道:“自登基后,寡人一直没有好好运动,不如给太傅表演一个爬树可好?”
放弃不必要的帝王威仪之后,赵昭丝毫不慌,这戒尺当年她刚刚启蒙读书的时候父皇就赐下了,从来没被用上过。
赵昭有几次逃学之后,荀太傅气得要打她,她就蹿上了树,坐在树梢上不肯下来,非要让荀太傅向孔子、孟子、荀子、墨子、韩非子通通起誓一遍他不会揍人才肯下来。
当然,荀太傅遵守了诺言没揍她,但是,他向先帝告状,赵昭被先帝胖揍一顿的事情就不必提起了。
荀太傅大吃一惊,他本来以为陛下自登基后就改了往日当皇女时候的淘气顽劣,没想到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如今先帝已逝,他这个太傅上哪里去告状。
时隔半年,荀太傅又感受到了被赵昭气得心梗的熟悉感觉,竟然还觉得有些怀念。
荀太傅叹气道:“陛下,老臣是一贯说不过陛下的。可是老臣要是选择明哲保身,这先帝留下的江山,要是被弄得乌烟瘴气,老臣日后去了怎么面对先帝。”
听到太傅都快自暴自弃的话语,赵昭认怂了,她就是吃软不吃硬的性子,太傅都这样说了,赵昭只能放弃继续气太傅,从太傅那里坑些昏君值的想法,总不能一直逮着太傅一个人昏君值。
但是,就算太傅再装可怜,昏君任务岂是能说取消就取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