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廷歌终于抬起头。他的眼圈全红了,眼睛是湿的:“……只能跟你发脾气吗?”
“嗯,跟我就行。”罗恒秋擦擦他的眼角,很温柔地回答他,“他们比你更难受,也比你更怕。这几天他们都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不要让他们担心了,不然……不然你想想你爸那暴脾气,等你好了之后是要揍你的。”
“你呢?”邓廷歌给了他拙劣笑话一点面子,勉强笑了笑。
“……怕极了。”罗恒秋吻了吻他的唇,“所以你就别怕。那么多人都为你害怕,你已经没有害怕的份额了,安安心心继续治疗和康复就行。”
罗恒秋说了一会儿,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他的恐惧并不比任何一个人少,但这种恐惧又无法对任何人说,他只能将它藏在心里,不给它任何爆发和泄露的机会。因为他必须比邓廷歌,比邓啸和庞巧云更坚强。
他命令自己必须这样。
怔忪中,邓廷歌握着他的手小声说,可是师兄,日子真的太长了。
早晨醒来看着日光照进窗,听着外面的人声鸟声,活泼伶俐,都是新鲜健康的生命。然后他必须躺在床上,熬过无聊又冗长的十数个小时,时间的流逝好像都变慢了,他又是习惯了忙碌的人,仿佛能嗅闻到日子枯燥乏味的气息。
“明天你就能坐轮椅出去放风了。”罗恒秋也握紧了他的手,避开手上还未脱痂的擦伤,“长就让它长,我们慢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