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洱海昆池道路难,捷书夜半到长安,未矜干羽三苗格,乍喜征输六诏宽。天末远收金马隘,军中新解铁衣寒。回思几载焦劳意,此日方同万国欢。”
这是康熙二十年,大军攻陷昆明时自己所作的御诗。吴三桂之国尽灭,和三藩十来年的争战终于告一段落,华夏旧地再回他爱新觉罗·玄烨之手。
“万里扶桑早挂弓,水犀军指岛门空。来庭岂为修文德,柔远初非赎武功。牙帐受降秋色外,羽林奏捷月明中。海隔久念苍生困,耕凿从今九壤同。”
这是康熙二十二年,施琅收复台湾后,他怀着喜悦之心做的御诗。孤悬海外之郑逆终于被剿灭,他治下之大清,汉人之地已河海宴清。
“胡人铁骑屡窥边,跃马雁门前。黄尘滚滚阴山外,遍胡笳、蔽日狼烟。冲折旗车鼓角,纷披甲胄兵鞬。踌躇魏武冁挥鞭,勒石记燕然。疆宁圉靖承平日,指京华、高奏凯旋。弘业延传百世,懋功嗣响千年。”
这是康熙三十六年,塞外草原,锦旗招展,大军如潮而进,他因打败噶尔丹而长吐一口气,就在马上所作的御诗。
平三藩,收台湾,败噶尔丹,这是他的武功,而他倡儒兴文,大清也在这华夏稳稳扎根。几代君臣苦心经营,他宽仁而治,臣子持贤而佐,清廉之臣辈出,历代未有。康熙五十二年的万寿大礼,更是砥定他历代未有的盛世治名。
可就在这万寿大礼之后,那色彩艳丽的记忆碎片骤然黯淡下来,他的治世也就此转头向下。
所有碎片都带着一根黑线,黑线的尽头,是一尊立在天地之间的巨像,而在那巨像之后,却是另一些艳丽碎片,那该是他继续坐享盛世太平的历史,可就因为这尊巨像的阻隔,那些碎片,彻底变成梦幻。
“李……李肆!”
康熙的意识在狂呼着,我不该是这般下场,我不该死,我是大清的圣君!
那巨像轰然笑了,有如神明一般地下达了宣判。
“爱新觉罗·玄烨,你的生命,就此终结,你的历史,也到此为止。跟着你一起终结的,还有遮蔽整个华夏的满清之治,未来的天下,将是一番你绝难明白的景象。”
“你的罪状,即将受到审判,而你的子孙,也将一个个跟在你的后面,架上地府的刀碾高台……”
在巨像的轰鸣话语中,康熙的意识化为飞灰,再无痕迹。
看着出屋的常保神色恍惚,手还在无意识地抽动,李卫嗯咳一声问道:“皇上……如何?”
常保瞪眼:“皇上自然是……是早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