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岸一动,陈嵩、盈萱自然立刻跟上,只不过陈嵩是贴地滑行,姿态颇为怪异,而盈萱亦是化身为光气,紧紧挨着将岸化身的黑气,丑胖男人唯恐那巨人紧追而上,本想断后抵御,却发现那巨人正抖着双臂,口中叫声不绝,像是正在化解将岸的罡力,一时无暇追击,当下再不拖延,矮胖的身体一蹲一弹,几步跨纵之下,便追上了将岸一行的身形。
眼看将及幽绿光幕,前方黑气缭绕,撞击于光幕之上如同撞上了无处着力的软膜一般,一道道黑气来而复往,不停冲撞,夹杂着声调癫狂的嘶吼,看来必是那些虻山妖魔所化了,间或人影一闪,却是不时有黑气从光幕中抓出凄声哀叫的女妖来,有的便在眼前剥光衣衫,将那光溜溜的女妖身体裹入黑气之中,有的却是遭逢女妖抵死不从,黑气缠绕女妖全身,片刻间将女妖粉身碎裂,一团团血肉淋漓,直从半空落下,惨不忍睹。
盈萱看得悲愤莫名,可未探敌者虚实,当真再如先前轻身杀入,若再遭遇如巨人这样的狠虐之妖,只怕还得饶上自己的性命了。
将岸没管盈萱心伤,而是在幽绿光幕前对盈萱一示意:“开阵门,引我们进去。”
尽管不知将岸和陈嵩的来历,盈萱却也遽然一凛,看将岸这做派,分明是深谙阒水术法结阵之道的,倒是知道若非施术者开启阵门,旁人极难透阵而入,所幸现在是友非敌,盈萱也不迟延,纤指在光幕侧边一抹,所抹之处仿佛开了一道暗门,一大块绿幕向内而开,在将岸等人一闪身探形于内的一瞬间,向内而开的绿幕倏尔关闭,又成了一片浑然无罅的光影。
一察觉阵内有生人进入,便有一道白气如电光般飞来,待看清是盈萱和那丑胖男人后,原本焕发出凛冽杀意的白气顿时为之一缓,紧接着现出一个女妖纤细修长的身影,面有惊惶之色,向盈萱施礼:“小姐,你怎么来了?”同时目光疑惑的在将岸和陈嵩面上一扫,心内暗道,这两人却又是谁?
盈萱直接反问:“蔓芝,这边情形究竟如何?”面色威肃,却在站稳身形时猛感胁下一痛,这是气血淤滞之像,不禁暗自心惊,前番和那巨人交手三合,自己终究还是受了内伤。
那叫蔓芝的女妖语带哭腔:“小姐,很不好,现在全靠着剩下的七八位姐妹全力发动阵法,虽然一时阻住敌人,却也只能苦苦支撑,来敌攻势一波高过一波,再这样下去,只恐姐妹们耗术力竭,阵法再也抵挡不住了。”
这还是陈嵩第一次进入妖魔所布的阵法之中,只看内中详细,整个幽绿光幕仿如蔽遮头顶的穹庐,罩住四下,眼前亦是绿蒙蒙一片,七八位形容看起来颇为冶荡的女子忽而化身光气,忽而现出真身,在光幕沿边四下不住飘移游走,手中运转作势,白色锐利光气从她们手中射出,齐齐汇于光幕的半空,仿佛一道道快刃利箭,在半空之中形成了一张锋利的气网,众多虻山妖魔化身的黑气只在气网上方的绿幕罩顶飞蹿撞击,看来一是幽绿光幕的消力之法令他们无处施展,二是其下的锋利气网亦令他们难以破阵而入,只是一段时间下来,幽绿光幕色泽渐黯,幕罩隐隐晃动,锋利气网亦是颇多疏漏之处,再这般持续受击下去,怕是破灭之际就在须臾。
“伤亡情形如何?”盈萱皱着眉问道。
“后进御敌共是二十众,目下却只剩只在阵中操持的七八个了,在阵法外未及进入的姐妹们已皆遭毒手,便是在阵法中的,也保不得周全,时不时便有……”
话犹未了,一道黑气迅疾无比的穿过了绿幕,又从锋利气网的罅隙间精准的俯冲而下,早挨近了一名幕沿的女妖,在那女妖嘶厉惊呼声中,黑气已然裹着那女妖斜飞而上,直穿出了幽绿光幕。女妖的哀号哭喊从幕罩外传入,不必眼见亦可得知,定是和前番阵法外所见情形一样,要么被撕光衣裙裹入黑风中掳走,要么被生生碎体分尸,血洒当场。
都是妖魔,陈嵩心下分明,即便那受害女妖过去也不知吃过多少凡人血肉,绝非善类,观此惨景,原本不必生出恻然之心,可恶行当前,惨绝人寰,纵是妖魔内斗,却也激发了陈嵩忾烈性情。
陈嵩面沉如水,左手握紧铁枪,双目警冷,只看着上空,暗自准备。
那蔓芝兀自惊魂未定,声音都带着颤抖:“……便是这等,那些虻山妖众好生厉害,虽是一时破不得阵,却也擅能抓住时机,在我们功力催发,稍有力缓松动之际就能突入而至,掳劫了阵中姐妹前去,我们措手不及,却拿他们不住,这番下来,已经损失不下六七个姐妹了。”
“就像是苍鹰涉水取鱼,他们把你们看作了猎物。”将岸突然一句,盈萱柳眉一紧,心生不豫,可转念一想,将岸这话却又说的何其贴切?那适才的情景可不就像苍鹰于半空觑准时机,破空而下,然后狠准无比的从水中攫擒起猎物来?这些来犯的虻山妖魔竟有这样的修为,在结阵之术下犹自如此进退有裕,照这般再来几次,阵中姐妹越来越少,阵法之力越来越弱,岂不是转眼即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