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楼度根一怔:“听说……听说是十万之数。”
“十万敌人,我们就算吃掉了这三四千人的军队,对他们又有什么损碍?”
“这……这至少能挫敌锐气!而且狼群吃野牛也不是一下子吞掉的,而是一口一口的吃,总能将对方全部消灭。”
“而我们会为了这一口一口的咬啮而频频露出我们的利齿,当我们的利齿卡在了骨头中的时候,我们就该防备猎物踢来的蹄子了!”都是草原马背上的族人,傅颜用最浅显的道理陈述着,“况且这些南人未必就是无角的羊,你认为死去的济北王是被无角的羊杀害的吗?”
贺楼度根一时语塞,但还有些不情不愿的咕哝道:“最多也就是狗罢了,一群倚多为胜的狗而已。”
“狗也有牙齿!”傅颜冷冷的打断,然而挥手下令:“先锋诸军不得轻动,立阵相待!”
凭借着山岗高坡的地势,两千名燕国骑兵静静的结成了阵势,渐渐看到嘈杂喧嚷,阵容不整的晋国骑兵像蚂蚁一样越聚越多,叫骂搦战的声音传上了高坡,傅颜端坐马上,丝毫不为所动。
“右卫将军!你在做什么!”下邳王慕容厉的怒喝声响起,接着是一阵蹄声纷沓,浩浩荡荡的大军队列前,慕容厉飞马奔来,黑甲黑马如同一团黑色的旋风。
傅颜保持着冷肃的神情,面对着慕容厉的喝问,用坚毅的语调回道:“结阵自持,觅敌之隙。”
慕容厉的黑马在高坡上止住了奔驰,正立在傅颜身前,慕容厉一声冷笑,用马鞭指着高坡下旷野中散乱一片的晋军阵势,鼓噪叫骂兀自还在耳边嗡嗡乱响:“觅敌之隙?你不觉得他们全是可乘之隙吗?是什么吓住了你?是这些不堪入耳的辱骂?还是这些乱糟糟的阵形?”
“唯其如此,才最可疑!桓温是知兵之人,济北王便是前车之鉴,我不相信他用这种毫无章法的军旅之阵就能够攻下洛阳。因此,在我们眼前这样的军阵只能是对方故意向我们展示的破绽,南人一向狡诈,此必是诱敌之计无疑……”傅颜尽量克制着自己已然有些不豫的语气,如此浅显的诱敌计策,如果吴王在此,是根本不需要自己解释的。
“是济北王的死吓破了你的胆吗?你难道看不出我们现在正处于高地?从高地向下发起的冲锋就如同奔泻千里的洪涛劲流,即便是敌人的诱敌之计,即便有敌人的埋伏在后,也一样会被我们这无可抑止的洪涛劲流冲卷一净!现在,还要我再多说什么吗?”
慕容厉的双目凛厉如电,傅颜却还是很坚决的摇了摇头:“持重为上,不可贪功轻出,吴王曾言……”
“吴王现在在邺都!而现在指挥你的是本王!”慕容厉终于怒不可遏的喊了起来,“傅颜,此战不必你了,你领这两千人就当后应去罢!待此战之后,本王再治你抗命不遵之罪!”
慕容厉根本不管傅颜现在是什么表情,高高举起手中的弯刀,洪亮的声音在高坡军阵上回荡:“大燕勇士,战刀出鞘!”
鎟鎟的拔刀声使得傅颜的耳鼓一阵发痛,他看见慕容厉弯刀向前一伸,接着重重往下一挥:“轰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