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风在心底点了点头,眼泪却终于夺眶而出。
“灵风啊,我的徒儿,你本是个善感多情的性子,你总是装着冷若冰霜的外表掩藏不了你如同火焰般热烈的内心,为师错了,不该用那些儒家的伦理束缚你女儿家的本性。”看着灵风泪光莹莹的模样,大力将不无追悔的想道。
这是决死一击前,大力将最后的思绪。
于是,在那阵撼天动地的飓风刮起的时候,在大力将把铁枪蕴满了罡气贯穿了千里生胸前的时候,一道绿气和一道白气穿过了迅猛的飓风,在因剧痛和震惊而变得木然的千里生身边,将将岸和陈嵩攫入气流之中,飞速的带走了。
猫妖灵风、白鹰烨睛,若论匿踪遁形之术,自三俊以下,虻山再无他者及得,救人疾速而去,漫说众妖不知所由,即便知道,却也无从追赶。就这样灵风和烨睛带着将岸和陈嵩,回到了大力将居憩的明德庐。
情势紧急,纯粹拔刀相助的烨睛顾不上再安慰伤心的灵风,他飞奔入庐内,掀开了铺陈于地的破陋草席,一个深幽的洞口赫然而现。
“走吧,我们已是虻山的叛党,稍走晚点,我们就会被原先的同族给生生撕碎了。”烨睛一把拉过灵风,口中念念有词,身影倏尔消失。
……
初具规模的圣灵殿默默的矗立,地基边已是一片血水汇成的河流。
一个奔跑中的工匠被迎面而来的一只巨大的山狼一口咬住,猛兽的利齿深深刺入肉里,工匠一时未死,剧痛使他更激烈的挣扎呼喊,鲜血从山狼的口边不住流淌。山狼正满意的准备一口咬断工匠的腰肋,刺斜里却又蹿出一只豺首人身的怪物,一把抓下,把还在嘶喊的工匠生生撕成两截,迫不及待的向口中灌下人血,山狼喉底发出咒骂,忙不迭开始啃啮剩下的半爿人身……
就这样,谷里的凡人徒劳的奔逃,惊怖的呼救,却只能一个一个的被现身而出的妖魔抓住,撕裂,吞食……
我说过,我要看你们的肢体在吾族口中咀嚼,我要看你们的鲜血染红这一片山谷,我要看你们的碎骨残肉作为圣灵殿最好的陪衬。而今天,这所有的冀望都已经变作现实。千里骐骥满意的看着这场屠杀,就手拾起浸在血水中的一个物事,这是工匠巧手制作的茶壶,当是由陶土烧制的器皿,上面甚至还刻着精美的图案。可笑,这些东西,在生死之际,能救得自己的性命么?千里骐骥不屑的想着,将手中的茶壶抛扔开去。
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被一只野猪怪从草庐中赶了出来,老者吓的魂飞魄散,腿脚又不便,转眼就被野猪怪撞倒在地,庐中的竹简被那野猪怪带的满地都是,野猪怪不管不顾的张口冲他喉下咬去。
千里骐骥像是想起了什么,身形一晃,立刻出现在那老者身边,并在野猪怪张口欲噬的当口伸指一弹:“咄,此人不可食!”
那野猪怪见是新王出手,哪敢有违?哼哼了几声,俯首帖耳的退下了。
“谢……谢大王不杀之恩。”得了性命的老者连连叩首。
千里骐骥记得这个老者似乎是修撰虻山史书的史官,信手一抬,已将洒落满地的一册竹简吸入手中,一边翻看,一边问道:“你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