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一个决断,这些就都是你的了。你有了这些,功力通神,妖鬼远避,古往今来,伏魔道中便是以你为第一,那甚么轩辕黄帝、莽族战神、南疆开山子……都不值一提。”曾伯说话极为轻柔,充满了蛊惑之意。
孤山先生将手放到巨蚌内丹上,一股暖意直透掌底。“我若习得吸灵之术,这万年玄力便是我所得了。”心内憧憬往复,又取过云龙宝剑,翻来覆去的把玩,爱不释手,好半晌才对曾伯的话有了反应:“嗯……什么……决断?”
“杀了公孙复鞅,就说公孙复鞅大闹紫菡院,是岳公您出手,才将此妖孽铲除。”曾伯一字一句,语调中透露出杀气来。
孤山先生拔出云龙宝剑,剑身发出的光华将他的脸映得煞白:“便杀了他,我……我却又如何能将这些奇珍异宝占为己有?”
曾伯凑近孤山先生:“所以啊,先杀公孙复鞅,再把这里所有的人都杀了,死无对证,却有我们兄弟为你宣示天下,死的人全推到公孙复鞅头上,这样一来,宝贝也能得了,不世功名也能扬了,岂不美哉?”
孤山先生双眼有些迷离,大是意动,是啊,把所有知道此事的人灭了口,还有公孙复鞅这个替罪羊,自己可不是名利双收?该做的曾家兄弟都帮我做了,只需我轻轻几剑,一切手到擒来,日后我便是伏魔道第一人,威名传颂千古,也是水到渠成尔……
孤山先生反复转念,但心头总有个声音在告诉自己,不对,这样不对!我以降妖伏魔为己任,一向对妖魔不留手,却怎么能对伏魔同道下此毒手?这样做又与残害生灵的妖魔有什么区别?
曾伯那充满诱惑的语调还在说着:“这些都是你瞧不上的力宗之人,便杀了也没什么。至于紫菡院的女流之辈,她们又怎么配与岳公您齐名当世?杀了吧,杀了吧,早给他们一个了结也是做个善事。嗯……晏菡君可以先不杀,你用读心神术,将她的吸灵之法先学了来,先学了来。”
孤山先生口中不自禁的跟着复述:“……先学了来,先学了来……”
“去罢。一手提剑,就提那个云龙宝剑,嗯,对,这个就是你的。把不相干的人杀了,再去学吸灵术。”曾伯的语气轻柔已极,曾仲则叉着手,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池棠在底下越听越是心惊,本以为一个同道援手的助盟之会,怎知竟有这样凶险的变故,他听了曾伯的话,心下渐渐找到了症结所在,别人都中了定身术,而自己却反而没事,实是因为自己刚入伏魔道,不曾斩杀过妖魔,因此身上不沾有妖魔临死前的戾气,所以也就中不了那定身之术了。
只是这曾家兄弟究竟是什么人?何以这般狠毒?却又这般厉害?先故意示弱让公孙复鞅掉以轻心,而后突然出手,强如公孙复鞅都着了他们的道儿。以池棠的习惯,碰到这些伏魔道中的悬疑都是要问嵇蕤薛漾的,可是现在这两人都被定身在侧,自己又不会解定之法,只得罢了。再看孤山先生在曾伯的蛊惑下,已经提起了云龙宝剑,心里打定主意,一旦孤山先生提剑走出一步,自己就运起火鸦神力,第一个就去阻住孤山先生,决不让他杀害一人。
孤山先生提剑在手,脑中一片浑噩,杀……杀谁?目光扫视全场,一个个定若泥塑。眼神又转了回来,看着案上宝物,这些宝物对他的诱惑实在太大……巨蚌内丹,这物事暖暖的,摸上去当真舒服;冥灵玄晶,那光华好生耀目,纵不知能有什么玄虚,却也美得让人心醉;《降妖谱》,啊,那开山子不是人称伏魔道千年以来第一人么?待我今日一番举动,这千年第一人便是我了,哈哈。呃……慢着!
孤山先生突又拿起《降妖谱》来,曾伯没想到孤山先生有了这意外举动,不由一愕,而后又温言说道:“快些,快些,再晚了,那一个时辰之期可就到了,到时候这帮人运功破了定身术,你再想要这机会可就没了,去罢,去罢,一边杀人,一边读心……”
孤山先生的手指摩挲过这写满篆文的竹简,几处竹爿上还有斑斑驳驳的血迹,血迹呈暗红之色,深深印入竹简内里,这是开山子被群妖撕食时溅上去的鲜血吧,孤山先生恻然心动,可惜南疆开山子那么震古烁今的伏魔修为,一朝被女色所迷,终至死于群妖之口,惜哉,痛哉,悲哉!
想到这里,孤山先生脑中猛的一个激灵:我叹什么开山子沉迷女色?我现在何尝不是只贪一己之私,做些害人害己的勾当?我……我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