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棠笑笑,没有应声,老阎头自己倒踌躇起来:“也不对啊,前日杀猪,你还去缚了那猪来,这活可比担柴累得多了。”
一个小童走将来,拉了拉池棠的衣襟:“张叔,今天晚上还教我识字不?”
这小童名叫宝儿,不过八九岁,一笑起来,脸上就是两个酒窝,样子甚是可爱,是庄内花匠姚三的儿子。在这里时日长的仆佣,主家往往会将内宅一些年岁大了的侍婢丫鬟赐给他们为妻,生下后代,世世为佣为奴。这宝儿长得俊俏讨喜,内院周管家已经放出话来,要他以后做二公子的伴读书童,这对于以劳力为生的仆役来说,已是极好的前程了。可是要做书童,总要略知些文墨,但仆佣之家,哪里能去习文断字?正好池棠平素常在闲暇时教其他目不识丁的仆佣们识字,因此宝儿总是缠着池棠,要多认识些字儿。
池棠故意打趣:“让你老子请我喝酒,我今天晚上就教你。”院内那只黄狗又凑上前来,在宝儿身边嗅来嗅去。
“我娘说张叔叔人最好了。”宝儿挽住池棠的膀子,可怜兮兮地说道。
正说着,一个少妇走了过来,笑吟吟的看着池棠,虽是布衣荆钗,面容倒挺娟秀。
池棠认出这少妇正是花匠姚三的妻子,宝儿的母亲,急忙站起身来:“哟,嫂子怎么也来了?”
那少妇拉过宝儿,递了一束干肉到池棠手里。
池棠一怔:“嫂子,这是做什么?”
“我和孩子他爹商议了,周管家说这孩子日后可以给公子当个伴读,这是好前程,全仗着张家兄弟教他识些字儿,张家兄弟就算是这孩子的先生,向先生求学,是要送些礼才不负了这体统,不是说古时有什么束脩之礼吗?这不,昨日夫人才赏的,这便给张兄弟送了来,还请张兄弟不要嫌弃。”少妇说的情真意切。
池棠这才明白,连忙摆手:“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不过识得些字,胡乱教教大家罢了,当不得这礼,我刚才和宝儿说顽话呢,晚上自然要教他的,这可不能收,快拿回去,给宝儿和三哥吃。”忙将干肉送还那少妇。
少妇连连推却:“孩子的拜师礼,张兄弟无论如何得收下。”
“哈呀,那是圣人的礼节,我们不兴这个,嫂子要真送我,我可不敢再教宝儿了。”池棠笑着,总算将干肉塞回了那少妇手里,少妇听池棠这般说,便不好再坚持,脸上红了一红。
池棠摸着宝儿的小脑袋笑道:“今晚吃过晚饭,到我这里来就行。”
宝儿很乖巧的点头称是。
“如此,可就多谢张兄弟了。”少妇对池棠福了一福,又向厨房里的老阎头打了个招呼,这才拉着宝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