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这当口,池棠缩在院内树下,看场上两人相斗,不过看得片刻,不禁又有些哑然失笑,这两名剑客剑法粗陋,武艺平平,绝不是什么高明之辈。
耳中就听到正席上几人正在谈论。
“这许久还未分高下,便做和局论罢。”说话的是个年近五旬的老者,名唤邹仲,数十年浸淫的鹰搏擒拿手颇为了得,在董氏门客之中位列第三。
一个四十来岁的精壮大汉粗声粗气地道:“便是和局,打了这许久,总有百余合上下,谁也奈何不了谁,这就收了罢!”忽而一提声对场内道:“且住!二位难分高下,算是打和!”这大汉名叫顾辽,勇力过人,在门客之中位列第四。
场内两位剑客住了手,向正席躬身施礼。
董琥对二人笑道:“二位剑法不俗,便请入席。”
池棠偷看了董琥一眼,不知这二公子是说的客气话还是真的眼力不济,如二人这般身手岂能当得起不俗二字?
左侧一个面色淡黄,身材极瘦的中年男子正悄悄对柏尚附耳说道:“这两人剑法并无甚精妙之处,公子这次招募的剑客武士,我看是大大不如以前了。”说这话的是在门客之中位列第二的宗熙潭,使得一手出神入化的好枪法。
柏尚微笑不语,显得涵养极好。
池棠又看了几对出场比试的门客,更是大失所望,倒是正席上邹仲顾辽等人还不时赞出好来,池棠初时甚是诧异,但略一思索,便知实是自己当初武艺太高,因此这些门客的身手在他眼内看来确实不足一哂。又想到自己勤习二十余载的剑术不得再施展,不禁心中戚然,难以释怀。月夜遇妖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三四个月了,可他一回想到那夜的情景却仍是毛骨悚然,还怎么敢再运用真力,重现昔时本领?
此时场上又上来两人,各报家门。
一人体格魁伟,发须皆卷,两目微赤,胁下佩着把弧形弯刀,不似是汉人兵刃:“羯人杉思集,中原大乱,走避南国,特投效董公幕下。”这杉思集竟是个胡人,听他说话,倒是字正腔圆,一口流利的南国口音。再看他一身精悍之气,威势与之前上来的门客大不相同,料想绝非易于之辈。
池棠略有惊异的看向那杉思集,都说羯人遭中原大戮,已然绝族亡种,怎么此地还有残裔存留?
羯人曾大肆屠戮华夏黎民百姓,因此在场的汉人们便有了些不自在,许多人目光中也露出了嫌恶之意,倒是董琥并不在意,对那杉思集微笑着点了点头。
既然公子都没说什么,其他人自然不好再持什么异议,纷纷把目光投向另一人,希望那人能够一挫胡人的锐气。
那一人也不过二十刚出头的样子,穿着一身褐色短襟,背后背着一把长剑,相貌忠朴,皮肤黝黑,显得有些心不在焉,目光东张西望,倒似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乡农小子,看到众人都望向自己,那人才像是猛省一般,对正席董琥略拱拱手:“荆楚乾家弟子薛漾见过公子,见过列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