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北方常见的车马店样子,中间一个大院,四周是一圈平房;在主人安排下,先号出四间房各自梳洗,梳洗完店主已经在院子里侯着了,把这唯一的四位贵客让到自己居住的屋子里吃年饭。
北方人是好客豪爽的,更善于结交朋友。店主一家四口,夫妻两个带一个十多岁的孩子,还有个七十多岁的老人看起来也很健康的样子。孩子最好相处,没一会儿这个叫小虎子的孩子就和洛桑一行混熟了。
本来不没吃猪肉习惯的伊沙贝拉小姐和威尔金·密考伯博士在主人端上一盆蘑菇猪肉炖野菜、一盆白菜铺底的红烧丸子后也胃口大开;对女主人精致的面点枣花馒头黏豆包也赞不绝口;齐闲人也被着浓烈的民间风俗陶醉了,这样的氛围在城市里根本没处找。
这个三十的晚上气氛很好,大家围在店主家的火炕上欢度除夕之夜;包饺子,喝烧酒,看电视、放鞭炮,新年的钟声敲响时,小镇上的鞭炮响成一片,已经没了先后节奏,好象全世界都在庆贺新年的来临。店主人一句:饺子就酒,越喝越有;密考伯博士和齐仙人已经快醉了,温热的烧酒后劲最大,连洛桑喝得都头晕,店主家的孩子小虎子也得到了洛桑和齐闲人厚厚一叠压岁钱,让这个小店主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给孩子的钱大人是没资格多说什么的,这是中国古老的风俗;这时说什么都是多余的,还是北方人豪爽,深深的敬了洛桑他们一杯酒。小虎子也机灵,跪在炕头依次给客人们扣头拜年,这奇怪的风俗使两个外国人也陶醉了,威尔金·密考伯博士也学洛桑和齐闲人掏出一叠钞票给小虎子,没想到小家伙却死活不要,理由竟然是给晚了,磕过头后就不收钱了。
平凡的幸福最是难得,看着吴老伯舒心的微笑,洛桑没有被酒醉倒却被这年夜的亲情醉倒了。
洛桑和店主把瘫软的齐闲人和威尔金·密考伯博士送回房间休息,就跟着主人的小孩子到街上放鞭炮、看热闹。这里的风俗是从除夕开始闹新年,每家门前的都挑起高高的电灯,把这个小镇照成了不夜城。街上到处是人,炮声渐稀,锣鼓声敲响起来,这边刚开始扭秧歌,远处已经开始舞狮子耍火龙了。
伊沙贝拉小姐紧跟洛桑,吃着小虎子的冰糖葫芦,穿行在拥挤的人群中,沉浸在异国狂欢气氛里;她也小心的放了几个二踢脚,马上就对放炮上了瘾,口袋里装满了主人孩子的二踢脚,时不时就炸开一个,那样子比孩子都孩子,谁能看出这是个有大本事的女巫?
四点多,街上静下来,店住人一家也休息了,伊沙贝拉敲开了洛桑的房门,两个没有父母的人一起度过这个中国新年。
第二天一早,洛桑一行就在店主人父亲吴大伯带领下驱车去查看自己将要接管的草场。
路上这位九经风霜的老人还在怀疑这些人的话:“大过年的到哪里去干怎么?现在去哪里看什么?”
也真是荒凉,出了小镇没多远路就断了,大切诺机几乎是在旷野上行驶,六十公里竟开了两个小时,终于来到了地图标住的地点。
终于绕过一道山梁,一片广阔的雪原出现在众人面前,天地间几乎没有了距离,连成了一片,远出的白雪连接起阴沉的天边,好像圆形的世界,即算大声喊也没有回应。荒原上的积雪没一点人类的痕迹,几棵枯树伸展着枝条,羁绊了北风最初的呻吟。一条河床从远处伸展过来,在山边拐个弯,有迤俪远去。
这里太静了,来自草原的洛桑觉察到了这里的异样;这个时间正是动物觅食的时间,这里却看不到一点生物的痕迹。没有雄鹰飞翔的草原是寂寞的,这里的天空上竟没有任何飞鸟。
洛桑让齐闲人把汽车停到河边,下车拨开一片雪;雪下面只有稀疏的草根,上面竟然有薄薄的沙层。
洛桑走到河流的中间,掀开雪层后,河里果然没有冰层,这是条断流的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