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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驿馆中自己所住的包间,青舆图候大大地伸了个懒腰,毫无优雅形象可言地扑倒在凌乱的床铺之上。
“啊!你这懒鬼!”美丽的领主发出呻吟似的声音,右手撑在床上,将身子微微抬起,左手从凌乱的被褥中抓出一只长着细柔褐发的脑袋,“都中午了还赖在床上!把我的肋骨都硌断了。”
褐发头颅发出尖细的痛叫,头颅下附着的身体不客气地手舞足蹈,甩开青舆图候的手:“不要拉我头发!今天上午你不是要去见维希公?怎么还来闹我。”
“已经见了回来啦!哪有你这么懒的,太阳晒屁股了还不起床。”青舆图候说着话,从满床凌乱的被褥间拖出最大最柔软的抱枕抱在怀里,再打一个毫无顾忌的大呵欠。
“唏!我懒?不知是谁半夜不睡觉还折腾得人家也睡不成!”褐发少年睡得惺忪的眼睛还没有睁开,口中已在反驳。说到最后半句时,不由得微微擦红了双颊。为了掩饰,便伸出一只赤脚轻踢倒在床上的青舆图候,“不是说太阳晒屁股了?怎么你又躺下了!”
“我要补眠!”青舆图候从贴脸的抱枕上露出半只眼睛,偷笑地斜睨着少年,口气理直气壮,“昨晚也不知是谁,明知我今天要早起去见维希,还一再纠缠!害我顶着黑眼圈儿去见那色鬼公爵,大大有损本领主形象。”
少年放下揉眼睛的手,睁开一对晶莹的眼睛,绿色的眼瞳中透出鄙薄之意——可惜给颊上愈浓的红云冲淡了许多:“谁迫你非要早上去啦?你这家伙打什么主意,以为我不知道!就是没黑眼圈儿也会自己画出来吧?你根本就是存心去勾引人家才真!”
青舆图候翻了个白眼,做出万分气恼的神情:“啊!气死我了!竟敢如此跟主君说话!我这是为了谁啊?若不是要养你们这些只会花钱的小家伙,我为何要讨好那什么公爵,晚上还要陪他吃饭……”
“既然晚上还要陪维希公去吃饭,现在就该做些功课才是。这么懒还学人家攀龙附凤,小心偷鸡不成蚀把米喔!”少年牙尖嘴利,不待他“哭诉”完毕就堵回来。
青舆图候大叫一声,抬脚把少年踢下床:“小混蛋!造反了你!那等事也要本领主亲自做,真的白养着你吃饭吗?快滚去给我把维希的资料整理出来,申时拿来我看。”嘴里恶狠狠地骂“小混蛋”“快滚”,掩在枕上的眉毛眼睛却明明在笑。
“呜……我俞骊怎么这样命苦,碰上如此残暴的主君!”少年发出悲鸣,身形灵巧地在空中一转,双脚落地,丝毫也没有受伤。落地后一屁股坐在地上,呲牙咧嘴一付痛苦模样。却见床上的美龙已重新抱紧抱枕蜷起身子,把脸孔埋进枕头下,根本看都不看他一眼。不由得一阵泄气。
自己还真是命苦!好容易盼得那个讨厌的监护者死了,以为可以逃出生天。谁知竟又落在这个外表美丽、内心凶残的领主大人手里!
少年撇了撇嘴,悲悲切切地从地上站起,系上内袍的带子,拍拍灰尘,再抓过自己的外袍披上,出去洗脸吃饭。
昨晚青舆图候到源丘,就派龙去芷源书院叫他来,顺便替他向书院告假——似他这等未获独立的小龙,即使打工,只要监护者出来说话,老板就不能不准假。青舆图候虽非他的监护者,却也算是代理,又是主君身份,院长自然二话不说就准了他的假。
故而青舆图候在源丘的日子,俞骊都不必去书院上班,对于青舆图候交待整理“维希的资料”的工作,也没有借口不做。何况看领主大人钻在床上的那个样子,俞骊就知道这个时候说什么也是白搭,还是省回力气比较合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