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梅菲斯特离去,德利恢复正常,转头就看见阿金那付魂儿也跟着飞了的样子。有心要发脾气,又拉不下脸来——难道能当众责问他包下的艺伎不爱他?更何况德利也早从周围龙的议论中得知梅菲斯特的身份。伊甸园所产美酒为夏维雅王所爱;老板亚当是雪叶岩阁下的腻友;那翼龙自身也有卢茵塔大公苦苦追求,凡此种种,德利也只能无言。
终于阿金灵魂归窍,与德利目光相接,流光溢彩的眼眸一清见底,已然看得德利一怔。到他诚恳异常地说出“耽误大家时间”这样的话来时,德利心中的最后一丝怒意也完全消散——这种似乎完全不通世务的纯稚,正是阿金最吸引德利的地方,每每令德利于欲念之外,更添一番温柔怜惜。
德利无可奈何地苦笑,叹息道:“走吧!昨天寅锋先生说要送你一套轻护甲,叫你过去试尺寸。不如早一点去,下午那位梅菲斯特先生还要去给你看他的翅膀呢。”
阿金眼睛一亮,连忙点头道:“好!我们这就去!”忽又以手拍额,“啊!对了,我好象没告诉过他我们住在哪里耶!他会不会找不到我们?”
“不会啦,那翼龙很厉害的。”德利随口说,心道:“他多找上些时候,个把月都找不到最好!”连忙挽着金发艺伎的手,生怕他去追梅菲斯特。
阿金粲然一笑,很信服地点头,道:“嗯!”德利挽着阿金的手往外走,耳听得旁边老友西固和其他几个龙呵呵而笑,显然是在嘲笑他拿阿金的天真没辙。德利知道一张嘴斗不过他们那么多嘴,只翻了个白眼给他们,没有吭声。
远远地目送四骑消失小径的转弯处,苏歌伎团的老团主向正在近旁闲荡的年轻艺伎以目示意。那年轻龙回了个会意的眼神,钻入一顶小帐篷去了。老团主转身走回较大的主帐篷。
苏歌伎团的主帐篷,其实并不很大,至多十几平米的样子。方形的帐篷四角堆放了一些箱笼杂物,中间地席上随意散放着几个靠枕和座垫,帐篷顶上挂了一盏风灯照明。一个四百来岁的壮年龙,半躺半坐在地席中央。
因为坐着的缘故,一时也看不出这龙的身材高矮。他身上套着件已有点儿褪色的旧绢袍,袍襟大敞着,露出肌肉结实的胸膛;不长的黑发东倒西歪、混乱地堆在头顶;匀称的四肢不甚雅观地伸展着,却也有种狂野的魅力。见到老团主进来,便撩起眼皮。
“菲斯受了重伤,但身份应该尚未暴露。”老团主说,扯过张座垫坐下,眼睛在黑发龙半敞的衣襟里逡巡,一派色鬼本色。
黑发龙也不在意,盘屈起伸开的一条腿,稍稍坐直了身子,随手拉一拉衣襟,却丝毫也没有起到掩藏春光的作用,倒仿佛更扯开了一些,似是存心挑逗眼前这苏歌伎团的当家主,而他嘴里的回应则又是另一回事。
“苏歌你还真是蠢材呢!”黑发龙根本没有费心掩盖语气中的不屑,冷哼道:“若不是怀疑菲斯,你以为两个流浪艺伎的死伤有必要派四个警备骑士来通知?”苏歌伎团其实就是以团主的名字命名,黑发龙所说的苏歌就是老伎团主。
苏歌被他嘲讽,也不生气,笑呵呵道:“那四个龙可不都是警备骑士。除了上前说话的那个,只还有一个佩有警徽。那龙地位明显较高,好象就是警备署署长渠衡。另外两龙一个是特战军骑士,另一个则是平民装束。”
黑发龙口里称苏歌为“蠢材”,心里知道老头儿并非当真蠢笨,否则也不可能混到今天这地位。因此对于另一个佩警徽的龙就是警备署长渠衡的判断,并不表示怀疑。来这样身份各异的四个龙,比来四个警备骑士更要反常,以苏歌的老奸巨滑又岂会不知?则他仍声称菲斯身份未曾暴露,必有他的理由。
黑发龙扬了扬眉毛,等老头儿说下去。
苏歌的眼睛在黑发龙全身上下骨溜溜乱转,嘴里说话居然不受影响,道:“通知过菲斯的事后,那特战军骑士和另一个龙去冉帕特伎团嘀嘀咕咕了好一会儿,最后那便衣龙以一个大钱袋和冉帕特的三流骗子换了个什么小物件。”